秋雨来得猝不及防。王一博结束拍摄时，窗外已经是白茫茫一片，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助理递过来一把伞：“博哥，车在地下车库，直接过去就行。”

他接过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这个方向，往南拐三个路口，就是那条藏着“晚风面包房”的巷子。手机里没有新消息，助理也没转发来林晚的话，大概她觉得这样的天气，他不会再往巷子里跑。

“你先回去吧，”他忽然对助理说，“我有点事，晚点自己回去。”

助理愣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王一博撑开伞走进雨里。秋雨带着凉意，打在脸上有点疼，他却觉得比待在暖烘烘的保姆车里舒服。路过便利店时，他进去买了两罐热牛奶，揣在怀里，掌心很快被烫得发暖。

巷子里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老槐树的叶子被打落了一地。“晚风面包房”的灯还亮着，透过玻璃窗，能看见林晚正蹲在地上收拾什么，大概是被风吹倒的面粉袋。

他绕到后门敲了敲，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门很快开了。林晚头发湿漉漉的，额前的碎发粘在脸上，围裙上沾着泥水，看见他时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雨这么大。”

“路过。”他言简意赅地走进来，把其中一罐热牛奶递给她，“刚买的，暖暖手。”

面包店的地上积了不少水，显然是窗户没关严，雨水灌了进来。林晚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温热的罐身，心里忽然一暖：“刚才风太大，把后窗吹开了，正收拾呢。”

王一博放下伞，没说话，直接拿起墙角的拖把开始拖地。他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把积水一点点往门外推。林晚看着他的背影，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了点泥水，和平时舞台上那个一丝不苟的人判若两人。

“我自己来就行，”她连忙放下牛奶去抢拖把，“你刚下班，肯定累了。”

“没事。”他没松手，只是把拖把往她那边让了让，变成两人各执一端，笨拙地一起拖着地。积水在瓷砖上划出弯弯曲曲的痕迹，像条调皮的小溪，林晚看着看着，忽然笑出了声。

王一博转头看她，雨水打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梨涡里像是盛着星光。他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心里那些被工作填满的紧绷感，好像被这满地的水渍泡软了。

拖完地，林晚去煮了姜茶。姜的辛辣混着红糖的甜在小锅里翻腾，热气氤氲了她的眼镜片。王一博靠在操作台边，看着她忙碌的侧影，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雨夜里遇见她的样子——也是这样，穿着米色围裙，眼里带着点怯生生的温柔。

“今天烤了蜂蜜面包，”她端来姜茶时，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加了点朗姆酒渍葡萄干，你尝尝？”

他接过面包咬了一口，葡萄干的甜混着朗姆酒的微醺在舌尖散开，面包体软乎乎的，带着恰到好处的湿润。“比上次的肉桂卷更软。”他评价道。

“嗯，今天用了老面发酵，”林晚捧着姜茶小口喝着，“老面就是留着的发酵面团，放得越久，酵母越活跃，烤出来的面包就越软。”她顿了顿，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有时候觉得，人和面团挺像的，得慢慢发酵，急不得。”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着姜茶。姜的辛辣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他忽然明白她为什么总说“面包要等”——那些藏在面团里的酵母，就像心里悄悄滋长的情绪，需要时间，需要温度，才能慢慢膨胀成柔软的模样。

雨还在下，面包店里只有窗外的雨声和烤箱散热的低鸣。林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玻璃罐：“给你看个东西。”罐子里装着块淡黄色的面团，用保鲜膜裹着，“这是我留的老面，有三个月了，每次烤面包都揪一点出来，再加新的面粉和水，就像……就像永远用不完似的。”

他看着那块不起眼的面团，忽然觉得有点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把伞开始，到一块饼干，一次画展，再到这个雨夜里的姜茶，每次交集都像往面团里加了点新料，慢慢揉进彼此的生活里，发酵成越来越深的牵连。

“下周要去国外拍杂志，”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大概要去十天。”

林晚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着点头：“那肯定很忙吧？国外的面包是不是和我们的不一样？”

“不太一样，”他想起上次去法国吃到的硬欧包，硌得牙疼，“没你做的软。”

这句话说得很自然，林晚却忽然红了脸，低头假装整理围裙：“那……我多留几块老面，等你回来给你烤面包。”

“好。”

离开的时候，雨小了些。王一博跨上摩托车，林晚追出来，把那个装着老面的玻璃罐塞进他手里：“你拿着吧，万一……万一你想试试烤面包呢？”

罐子很小，揣在怀里刚好能握住，带着她手心的温度。王一博没拒绝，只是点了点头：“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摩托车驶离巷子时，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晚风面包房”的灯还亮着，林晚的身影在窗前晃了晃，大概是在擦玻璃。怀里的玻璃罐温热，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在这微凉的秋夜里，慢慢发酵出一整个春天的暖。

王一博知道，有些东西比老面更经得住时间——比如雨夜里共拖过的地，比如姜茶里的辛辣与甜，比如那个愿意等他回来烤面包的人。这些藏在烟火气里的细碎，就像最活跃的酵母，早已在心里埋下了根，只等着某个合适的时刻，开出满室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