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云层里穿梭时，王一博靠在舷窗边假寐。遮光板没拉严，阳光透过缝隙落在他手背上，暖融融的，像那天在面包店里感受到的温度。

手机在飞行模式的界面停了很久，直到机身开始下降，他才重新打开网络。铺天盖地的消息涌进来，工作群的未读消息标到了99+，粉丝的私信塞满了收件箱，只有一条短信孤零零地躺在列表最下面——是助理转发来的，来自林晚。

“听说你去南方了？那边最近在下雨，记得带伞呀。”后面还跟着个画得歪歪扭扭的太阳表情。

王一博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半分钟，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最终只是按灭了手机。他知道自己不该给对方太多期待，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偶然的交集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总会慢慢平息。

南方的雨果然如林晚所说，黏糊糊的带着潮气。品牌活动结束时已经是傍晚，王一博坐在车里等着红灯，窗外的霓虹被雨雾晕染开，像一幅模糊的水彩画。助理正在报晚上的行程，他却忽然想起“晚风面包房”的玻璃柜，想起那些泛着油光的牛角包在暖黄灯光下的样子。

“晚上的综艺录制，提前半小时到就行。”他忽然打断助理。

助理愣了一下，连忙调整备忘录：“好的，那中间有一小时空档，要先回酒店休息吗？”

王一博看向窗外：“找家附近评价高的面包店。”

车子最终停在一条老街上，雨还在下，青石板路被淋得发亮。王一博撑着伞走进那家看起来颇有年头的面包店，店里弥漫着老式糕点的甜香，和林晚店里的黄油气息截然不同。他站在柜台前看了半天，最终买了两盒当地特产的杏仁酥。

回到录制场地时，工作人员正在布置背景板。王一博把其中一盒杏仁酥递给助理：“分给大家尝尝。”另一盒则被他放进了背包里。

录制到深夜才结束，王一博坐在回酒店的车里，累得不想说话。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是助理转发的消息，林晚发来的是张照片——面包店的窗台上摆着个小小的晴天娃娃，旁边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祝远方的人顺利”。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晴天娃娃，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排得像密不透风的墙。拍广告到凌晨三点，赶早班机去下一个城市，在人声鼎沸的活动现场保持完美微笑……王一博像个精准运转的机器，直到某天深夜在酒店走廊里撞见抱着吉他的音乐总监。

“王老师还没睡？”对方笑着打招呼，“我刚改完明天要唱的demo，要不要听听？”

录音室里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吉他弦被拨动的瞬间，舒缓的旋律漫了出来。王一博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忽然想起林晚店里的钢琴曲，也是这样轻轻柔柔的，能把周遭的喧嚣都泡软。

“写得不错。”他由衷地说。

音乐总监笑了：“灵感这东西很奇怪，有时候就藏在很日常的地方。比如上次在巷口面包店，听见老板娘哼的调子，就记下来了。”

王一博猛地睁开眼：“你去过晚风面包房？”

“去过啊，”对方很惊讶，“就在公司附近那条巷子里，她家的蔓越莓饼干超好吃，你没吃过？”

原来他们离得这么近。这个认知让王一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林晚递饼干时的手，想起她藏在门后的半张脸，忽然很想知道，此刻她是不是也在店里忙碌，烤箱里是不是正烤着新的面包。

回程那天，飞机延误了四个小时。王一博坐在候机大厅里，看着窗外的暴雨，鬼使神差地让助理拨通了那个他早已记在心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林晚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喂？”

“是我。”王一博的声音有些干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王、王一博？你回来了吗？”

“还没，飞机延误了。”他看了眼登机口的通知，“可能要凌晨才能到。”

“那……那你吃饭了吗？机场的东西是不是不好吃？”林晚的声音透着真切的担忧。

“吃了。”王一博说谎了，他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杯咖啡。

“哦，”林晚的声音低了些，“那你注意安全，落地了告诉我一声？”

“好。”

挂了电话，助理递过来一份三明治：“博哥，垫垫肚子吧。”

王一博没接，只是望着窗外的雨幕：“落地后，先去趟晚风面包房。”

助理愣住了：“凌晨一点多了，人家早就关门了吧？”

“去看看。”他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飞机降落在本市机场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巷口的路灯亮得昏黄，王一博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直到看见“晚风面包房”的招牌时，他忽然松了口气——灯还亮着。

他让司机在巷口等着，自己撑着伞走了过去。玻璃门上贴着“今日休息”的牌子，但里面的灯明明亮着。他敲了敲门，很快看见林晚从操作台后探出头，脸上还沾着点面粉。

看到是他，林晚眼睛一亮，连忙打开门：“你回来了！”

“嗯。”王一博走进店里，暖黄的灯光裹着甜香涌过来，驱散了满身的寒气，“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林晚指了指柜台上的保温箱，“怕你落地饿，烤了点东西。”她打开保温箱，里面放着几个小巧的金枪鱼面包，还冒着热气。

王一博拿起一个，咬下去的瞬间，温热的馅料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他忽然想起在南方那家面包店买的杏仁酥，甜得发腻，远不如眼前这个朴素的金枪鱼面包好吃。

“为什么等我？”他低声问，视线落在她沾着面粉的脸颊上。

林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抠着围裙带子：“你说落地会告诉我，我想着……万一你想吃热乎的呢。”

窗外的雨还在下，店里只有烤箱散热的低鸣。王一博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觉得这一路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原来跨越整个城市的距离，抵不过一口热乎的面包，抵不过一盏为他留着的灯。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盒没送出去的杏仁酥，放在柜台上：“给你的，南方特产。”

林晚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光：“谢谢你。”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拿起一个金枪鱼面包，慢慢吃了起来。暖意在胃里蔓延开，也一点点漫进了心里。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了。比如他的行程表上，开始为某个地方、某个人，留出不确定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