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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

书名:溺渊 作者:岁悠 本章字数:2244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顾老爷子的病房在第七天清晨迎来了第一束自然光。厚重的遮光帘被顾知珩拉开时,浮尘在光柱里翻滚,像被打散的陈年旧事。病床上的老人已经能勉强吞咽流质,浑浊的眼睛偶尔会追随两个儿子的身影,只是始终没再发出过完整的音节。

“张律师说,母亲的实验室还保留着。”顾知珩把温好的营养液递给弟弟,指尖触到对方腕骨处新结的痂——那是昨天拆解二叔藏在通风管里的定时炸弹时,被金属碎片划伤的。

顾知尧用小勺搅动着碗里的米糊,忽然笑起来:“哥哥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总偷溜进去看她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她说蓝色的药剂能让绣球花开得像星空。”

提到母亲,顾知珩的喉结动了动。他转身整理父亲的监护记录,视线却落在床头柜那盆新换的蓝绣球上。花瓣边缘还沾着晨露,是今早他特意绕去老宅后院移栽的,那里曾是母亲最爱的花田。

“二叔的审讯记录出来了。”顾知尧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当年绑架我们的人,是受父亲指使。”

钢笔在记录纸上洇出墨团。顾知珩猛地回头,看见弟弟正用小勺轻轻敲着碗沿,节奏和七岁那年在集装箱里,他哄哭累了的知尧时拍打的节奏一模一样。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这个问题像根生锈的刺,在心里扎了二十多年。

顾知尧放下勺子,走到病床边。老人的手指微微蜷缩,他便顺势将自己的掌心贴上去。“二叔说,是为了测试我们的‘纯度’。”他顿了顿,转头时眼底泛着奇异的光,“妈妈的抗体研究,需要直系血亲的样本。”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乱了半拍。顾老爷子的喉结上下滚动,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进鬓角。顾知珩注意到,父亲的手指正费力地在弟弟掌心画着什么,像个笨拙的孩童。

“是‘走’字。”顾知尧轻声说,指尖覆住父亲颤抖的手,“我们不走,爸爸。”

老人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监护仪发出一阵轻微的警报。顾知珩按下呼叫铃,俯身时闻到父亲身上的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那是蓖麻毒素的气息,却比之前淡了太多。

“解毒剂起效了。”他看向弟弟,声音里终于有了松动的暖意,“母亲的研究成功了。”

顾知尧却没笑。他盯着父亲指甲缝里残留的蓝粉末,忽然抓住哥哥的手腕:“哥哥还记得那篇报道吗?《顾氏长子周岁宴惊现投毒案》。”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顾知珩想起张律师邮件里的报纸扫描件,泛黄的版面上印着母亲抱着襁褓的照片,标题旁用红笔圈着“微量蓖麻毒素”的字样。他一直以为那是商业对手的阴谋,此刻却突然读懂了父亲泪水里的含义。

“是父亲下的毒?”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是为了保护你。”顾知尧踮脚,用额头抵住他的下巴,“妈妈的抗体研究刚有突破,二叔就想偷样本。父亲只能用投毒的方式,让你提前产生抗体,对外却宣称是意外。”

医护人员进来查房时,兄弟俩正肩并肩站在病床边。顾知珩看着父亲被针扎时皱起的眉,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发烧,父亲也是这样笨拙地坐在床边,用粗糙的手掌试他的额头温度。那些被仇恨掩盖的温情,像埋在灰烬下的火星,终于在这一刻复燃。

下午处理二叔的收尾事宜时,张律师带来了个意外消息:地下室那些被囚禁的少年,都被登记在顾振涛的私人账户下,每个月的生活费,却来自一个匿名账户,户主信息指向五年前就该注销的母亲的账户。

“是父亲一直在偷偷照顾他们。”顾知珩翻着账户流水,指尖在某个日期上停顿——那是母亲的忌日,每一年的这天,转账金额都会多出一倍。

顾知尧突然抓起车钥匙:“去母亲的实验室。”

尘封的实验室藏在老宅后院的花房地下。推开厚重的铁门时,扑面而来的是福尔马林和蓝绣球混合的气息。靠墙的冰柜里整齐码着试管,标签上的日期从二十年前延续到五年前,最后一支的标注是:“知珩,知尧,抗体稳定。”

“哥哥看这个。”顾知尧从冰柜底层翻出个铁盒,里面是本实验日志,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男孩,父亲站在旁边,难得地露出笑容,背景是盛开的蓝绣球花田。

照片背面有行娟秀的字迹:“我的共生藤蔓,要永远缠绕着向阳而生。”

顾知珩的指腹抚过照片上母亲的笑脸,忽然感觉颈后一暖。弟弟正用脸颊蹭他的旧伤,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我们不是禁忌,对不对?”顾知尧的声音带着鼻音,“妈妈说我们是共生的藤蔓。”

他转身将弟弟按在冰凉的实验台上,吻落得又急又狠。冰柜的嗡鸣成了背景音,蓝绣球的香气缠绕着两人的呼吸,那些被世俗不容的情愫,在母亲留下的庇护所里,终于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离开实验室时,夕阳正沉入花田。顾知尧突然蹲下身,从泥土里挖出个生锈的铁皮盒,里面是两颗磨得光滑的石子,一颗刻着“珩”,一颗刻着“尧”。

“七岁那年藏的。”他把刻着“尧”的那颗塞进哥哥手心,“我说要等我们老了,就埋在这里当墓碑。”

顾知珩握紧掌心的石子,温度透过皮肤渗进骨血。他想起父亲病房里渐稳的监护仪,想起实验室里永远鲜活的抗体样本,想起弟弟眼底永不熄灭的光。那些缠绕他们半生的毒与恨,早已在血脉相连的羁绊里,转化成彼此依存的养分。

回到医院时,护士说父亲醒过一次,挣扎着要笔纸。顾知珩展开那张歪歪扭扭的字条,上面只有两个字:“自由。”

他把字条递给弟弟,看着对方笑出眼泪。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病床上老人安详的睡颜上。顾家的深渊从未消失,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坠落的石子,而是彼此缠绕的藤蔓,沿着光的方向,慢慢爬出了黑暗。

顾知尧突然踮脚在他唇上啄了下:“等父亲好了,我们把花田重新种起来吧。”

顾知珩笑着点头,掌心的石子硌得生疼,却暖得让人想哭。远处的城市亮起灯火,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平稳的滴答声,像时光在轻轻哼唱,唱着一首关于救赎与共生的,未完的歌。

您看的是关于年上的小说,作者精巧的在章节里包含了年上,HE,骨科等元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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