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烟草味时,顾知珩正用镊子夹起父亲指甲缝里的蓝色粉末。玻璃培养皿在操作台上泛着冷光,像极了七岁那年集装箱顶透进的月光。
"二叔的脚步声在三楼停了十七秒。"顾知尧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旧伤累累的后颈,"他在确认父亲的监护仪频率。"
顾知珩把样本封进证物袋,转身时带倒了酒精瓶。透明液体在地面漫开,倒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哥哥衬衫上的血痕,弟弟锁骨处未褪的牙印,像幅拙劣的共生图腾。
"张律师的保险箱需要两个人指纹。"他擦掉弟弟嘴角的药膏,指腹碾过那道总在笑时浮现的梨涡,"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二叔?"
"妈妈的茶里有蓖麻毒素,"顾知尧握住他的手腕按向自己心口,"但毒发时间被某种药物延缓了。就像现在的父亲,每天注射的镇静剂里掺着的东西。"
走廊传来皮鞋声。顾知珩瞬间将弟弟塞进通风管道,动作熟稔得像演练过千百遍。金属格栅合上的前一秒,他看见顾知尧比了个口型——"七岁"。
顾振涛推门进来时,顾知珩正对着培养皿记录数据。二叔的金丝眼镜反着光,指尖在监护仪上敲出规律的节奏:"知珩,你该休息了。"
"父亲情况稳定后再说。"他头也不抬,余光却瞥见二叔袖口露出的蓝色粉末,与父亲指甲缝里的如出一辙。
"当年你母亲走得突然,"顾振涛突然提起禁忌,"她总说你们兄弟俩...像共生的藤蔓。"
通风管道里的顾知尧攥紧了藏在袖口的手术刀。他听见哥哥的钢笔在记录本上划出刺耳声响,听见二叔靠近病床的脚步声,然后是哥哥突然拔高的声音:"二叔可知蓖麻毒素遇酒精会变色?"
金属碰撞声响起时,顾知珩已经将二叔按在地上。培养皿的碎片嵌进掌心,蓝色粉末混着血珠晕开。他看见通风口落下片衣角,知道弟弟正看着这里。
"是你教父亲用替身的吧?"顾知珩捏住二叔的喉咙,"地下室那些孩子,长得真像知尧。"
顾振涛嗬嗬地笑,眼镜碎裂的镜片划破他的脸颊:"你以为你母亲是为谁死的?她发现了...发现你们根本不是..."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响动。顾知尧像只猫般跃下,手术刀精准地刺入二叔握毒瓶的手腕。他踩在男人的手背,用七岁时清澈的语调说:"二叔忘了?那天在集装箱,是哥哥把最后块面包给了我。"
顾振涛的瞳孔骤然放大。顾知珩终于明白父亲指甲缝里的秘密——那不是毒药,是母亲生前研究的解毒剂,藏在她最爱的蓝绣球花粉里。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顾知珩正帮弟弟处理划伤的指尖。张律师的邮件躺在未读列表里,附件是母亲的日记:"若振涛夺权,让孩子们带着解毒剂走,他们的血脉里...本就有抗体。"
"哥哥看,"顾知尧举起证物袋,蓝色粉末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光芒,"像不像妈妈种的绣球花?"
监护仪突然恢复平稳的滴答声。病床上的老人呼吸渐匀,青紫的指甲慢慢褪去颜色。顾知珩看着弟弟眼底跳跃的光,突然想起七岁那年逃出集装箱后,知尧也是这样举着朵皱巴巴的蓝花,说要种满整个花园。
"等父亲好转,"他扣住弟弟作乱的手指,在掌心烙下轻吻,"我们去种蓝绣球。"
顾知尧笑着踮脚,在他唇上留下药膏的甜香。远处警笛渐远,阳光穿过无菌病房的玻璃窗,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那些缠绕多年的毒与恨,终于在这一刻,开出了共生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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