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局与松动的冰壳（五年后·现在时）

顾明风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屏幕上那条匿名短信还在闪烁：“张副总办公室的保险柜，第三层有海外项目的副本。”

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正是晏清在包厢里，用指尖敲了三下杯沿之后。

“顾总？”林深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董事会的人都在等您，关于海外项目的审批……”

“推迟会议。”顾明风猛地起身，西装外套扫过办公桌，文件散落一地，“备车，去公司。”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像五年前晏清在疗养室里，为他读的食谱上跳跃的字句。顾明风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包厢里的画面——晏清仰头喝酒时紧绷的下颌线，放下酒杯时指尖刻意的停顿，转身离开时，黑色吊带下摆扫过脚踝的弧度。

那不是单纯的示好，是警告。像五年前，他训练时韧带拉伤，晏清瞒着医生偷偷给他涂药膏，一边骂他“不要命了”，一边用指腹轻轻按揉伤处，眼神里藏着只有他能看懂的担忧。

（插叙·五年前·片段）

疗养室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晏清坐在病床边，手里捧着本厚厚的食谱，指尖划过“鲈鱼汤”的字样：“这个好，补气血。不过要去鳞去鳃，还要把鱼骨剔干净，不然你这种大少爷肯定嫌麻烦。”

顾明风笑着伸手，握住他翻书的手。晏清的指尖带着刚切完姜片的薄茧，蹭过他的掌心，痒得他心跳漏了一拍。“你做的，就算有鱼刺我也咽。”

“呸，谁给你做。”晏清抽回手，耳根却红了，“等你能下床了，自己学。”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在食谱的空白处，用铅笔标注着“去鳞后用温水冲，腥味更少”。

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暖得像个永远不会醒的梦。

（回到五年后·现在时）

张副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顾明风推开门时，中年男人正慌慌张张地往保险柜里塞文件，看见他进来，脸色瞬间惨白。“顾、顾总？您怎么回来了？”

顾明风没说话，径直走到保险柜前。密码锁的数字还停留在“0317”——那是江城烨家长女的生日，也是五年前，顾父逼他记住的数字。

他想起晏清在包厢里，敲在杯沿上的三下轻响，突然按下了“0723”——那是晏清的生日，五年前他在疗养室的日历上，圈了又圈的日子。

“咔哒”一声，保险柜门开了。

第三层果然放着海外项目的审批副本，旁边还压着张纸条，是杜路景的字迹：“事成之后，城西地块分你三成。”

张副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求饶：“顾总饶命！是杜路景逼我的！他说要是我不做，就……”

“闭嘴。”顾明风拿起文件，指尖的寒意透过纸张传来，“通知安保部，把他送进警局。”

处理完内奸，天色已经蒙蒙亮。顾明风站在公司楼下，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想起匿名短信里的最后一句：“小心王蕊，她手里有不该有的东西。”

他拨通林深的电话：“查一下酒吧经理的女儿王蕊，最近和张副总有没有私下接触。”

“您怀疑……”

“晏清不会无缘无故提她。”顾明风的声音沉下来，“还有，查清楚晏清母亲手术的具体时间，我要去医院。”

***酒吧的消防通道里，王蕊正堵着晏清的去路。女孩手里把玩着支口红，笑得不怀好意：“晏清哥，昨晚顾总没带你走啊？也是，像你这种被人用过的，谁会当真呢。”

晏清的指尖攥紧，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昨晚顾明风看他的眼神，想起那条匿名短信，突然觉得可笑——自己明明是想提醒他危险，却好像又一次，成了别人眼里可以随意拿捏的筹码。

“让开。”晏清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让又怎样？”王蕊突然伸手去扯他的领带，“这条领带是顾总送的吧？啧啧，都洗得发白了，还舍不得扔？”

领带被扯得太紧，勒得晏清喘不过气。他看见王蕊眼里的嫉妒和恶意，突然想起五年前在顾家厨房，江城烨家长女也是这样，故意把汤洒在他手背上，笑着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那时顾明风就在门口，却只是皱了皱眉，没说话。

“放开他。”

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顾明风站在那里，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领口微开，眼神却像淬了冰。他一步步走过来，视线落在王蕊攥着领带的手上，声音低沉：“你爸挪用酒吧公款的证据，我已经交给杜路景了。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这儿骚扰他的‘台柱子’，会怎么做？”

王蕊的脸色瞬间惨白，猛地松开手。“你……你胡说！”

“要不要我现在打个电话，让你爸来对质？”顾明风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银行流水的照片，“包括你拿着他的钱，去买通张副总的事——哦，张副总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你说他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女孩吓得后退几步，转身就跑，高跟鞋的声音很快消失在楼梯间。

消防通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晏清摸着被扯皱的领带，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没事吧？”顾明风伸手想碰他的脖子，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捡起地上的外套，递过去，“早上凉。”

晏清看着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又看向男人紧绷的侧脸——下颌线的弧度比五年前硬朗了许多，眼底的红血丝却藏不住疲惫。他突然想起昨晚在仓库听到的话，想起母亲的手术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谢谢。”他接过外套，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通风口的风吹散。

顾明风的眼睛亮了一下，像被点燃的星火。“你母亲的手术安排在下周三，我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费用……”

“我自己会想办法。”晏清打断他，将外套搭在臂弯里，转身往楼下走，“顾总还是多关心自己的项目吧，别到头来，又像五年前一样，什么都抓不住。”

脚步声渐远，顾明风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身影，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冰封了五年的心湖，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只要有这道缝，就总有一天，能让阳光照进去，融化所有的寒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深发来的消息：“顾总，杜路景那边有动静了，他说今晚要在酒吧办庆功宴，点名让您和晏清都必须到场。”

顾明风看着那条消息，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他回复：“告诉杜路景，我会去。”

庆功宴？恐怕是鸿门宴。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晏清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