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刚落,宋以就觉得后颈的皮肤像被火烧。抑制贴边缘卷了起来,混着冷汗贴在皮肤上,茉莉香里裹着的苦味越来越浓,像被揉碎的中药渣子,在教室里漫开细弱的涟漪。
许私译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时,松木香瞬间绷成了拉满的弓弦。他几步跨到课桌旁,指尖刚碰到宋以的后颈就猛地缩回——抑制贴烫得像块烧红的铁片。
“起来。”许私译的声音比窗外的冬风还冷,却在打横抱起宋以时,手臂稳得没晃一下。宋以惊得抓紧他的校服领口,脸颊撞在硬实的胸口,松木香顺着呼吸钻进肺里,像雪后松林里的风,硬生生压下了那阵翻涌的恐慌。
医务室的白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外面飘着的雪籽。校医翻找抑制剂的手顿了顿:“第二性征刚稳定就停药?你们Alpha都这么不管不顾?”
许私译没说话,只是按住宋以乱挣的手腕。冰凉的针管刺入皮肤时,宋以闷哼了一声,眼泪砸在许私译的手背,烫得他指尖发颤。信息素的暴动渐渐平息,茉莉香淡成了雨后青石板的味道,宋以埋在他颈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告诉老师……”
“你想被记过?”许私译捏了捏他后颈的软肉,那里的抑制贴已经湿透,“抑制剂呢?”
宋以的耳尖红透,指尖绞着他的校服纽扣:“上周就用完了……家里没给我打钱。”
许私译的眉骨跳了跳。他想起宋以总吃最便宜的面包,想起他校服袖口磨破的边,想起家长会时永远空着的座位。窗外的雪突然大了起来,簌簌地打在玻璃上,像谁在轻轻敲门。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宋以发现课桌里多了个棕色药盒。抑制剂的包装是最新款的,旁边还压着张纸条,字迹冷硬如冰:“每天一片,别省。”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像是被谁刻意抹去又没擦干净。
后颈的抑制贴换成了新的,带着许私译身上的松木味。宋以摸着那片温热的皮肤,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也是这样的雪天。他在操场角落被几个Omega堵住,信息素被恶意冲撞得翻江倒海,是许私译攥着冰球杆站在雪地里,松木香凶得像头幼狼:“滚。”
那天许私译把他塞进怀里,校服外套裹着两个人的体温。宋以数着他胸口的心跳,数到第三十二下时,听见头顶闷闷的声音:“以后跟我走。”
现在宋以真的跟在许私译身后。穿过落满雪的操场时,许私译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把围巾解下来绕在他脖子上。羊绒质地的围巾还带着体温,松木香混着雪的清冽,把茉莉香裹得严严实实。
“许私译,”宋以拽着围巾的尾端,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你不冷吗?”
“Alpha抗冻。”许私译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口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下周联考,你的物理笔记借我看看。”
宋以的指尖在他掌心动了动:“我整理了错题本,回去发你照片。”
雪越下越大,脚印在路灯下连成一串。许私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他妈妈发来的视频通话。宋以慌忙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屏幕亮起时,许私译把手机举到两人中间,宋以看见视频里雍容的女人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这就是你总提的宋以吧?阿姨寄了些草莓,让私译给你带过去。”
挂了电话,宋以的耳朵红得能滴出血:“你总提我?”
许私译踢了踢脚下的雪,声音闷在围巾里:“你物理考第一那次,我妈问我跟谁学的。”
晚自习课间,宋以趴在走廊栏杆上看雪。许私译从后面递来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着水珠。宋以抿了一口,甜腻的热流涌进喉咙,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嗤笑:“Omega就是娇气,大冬天还喝这个。”
是隔壁班的Alpha,信息素带着劣质烟草味。宋以攥紧杯子没说话,许私译却侧身挡在他面前,松木香骤然变得锋利:“有意见?”
烟草味瞬间矮了半截。那Alpha悻悻地走了,宋以才发现许私译的指节泛白。他拉了拉对方的衣角:“别打架。”
“我不打他。”许私译低头看他,睫毛上沾着雪粒,“我怕弄脏手,没法给你拎书包。”
联考成绩出来那天,宋以的物理卷子上画了个鲜红的对勾。许私译的座位在斜前方,正回头冲他扬了扬卷子,松木香里飘着点不易察觉的甜。宋以突然想起昨夜整理错题本时,许私译发来的消息:“别总熬夜,我帮你标重点。”
放学时,许私译把一篮草莓塞进他怀里。草莓红得发亮,沾着细密的水珠。“我妈寄了两箱,”许私译挠了挠头,耳尖难得发红,“说让你多吃点,补补。”
宋以捏起一颗草莓,递到他嘴边。许私译愣了愣,张口咬住时,牙齿轻轻碰到了他的指尖。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混着松木香和茉莉香,在雪后的空气里缠成了线。
转过街角时,宋以突然停下脚步。巷口的路灯下,站着个醉醺醺的男人,是他那个半年没露面的父亲。宋以的身体瞬间绷紧,茉莉香里泛起苦味,刚想往后退,就被许私译拽到身后。
“你谁啊?”男人晃着酒瓶,眼里的红血丝像爬满了蛛网,“小贱人,把你妈留下的钱拿出来!”
松木香猛地炸开,像平地起了场风暴。许私译把宋以护在怀里,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滚远点。”
男人被信息素压得跪倒在雪地里,酒瓶摔碎的声音惊飞了枝头的雪。许私译脱下外套裹住宋以,抱着他往反方向走,脚步快得像在逃。宋以埋在他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突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许私译,”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别丢下我。”
“不丢。”许私译的声音发紧,把他抱得更紧,“永远不。”
那天晚上,宋以住在许私译家。客房的床单换了新的,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许私译给他热了牛奶,坐在床边看着他喝完,才转身要走。宋以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后颈的抑制贴不知何时蹭掉了,茉莉香软软地缠上来:“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许私译在床边坐了整夜。窗外的雪停了又下,宋以的呼吸渐渐平稳,手却始终攥着他的袖口。天光微亮时,许私译轻轻抽回手,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像落下一片雪花。
第二天清晨,宋以发现床头放着件新校服,口袋里塞着张银行卡。许私译的纸条压在卡上:“密码是你生日,别省着用。”末尾的小太阳画得圆滚滚的,旁边还多了个小小的月亮。
走廊里传来煎蛋的香气,宋以摸着口袋里的卡,突然想起昨夜许私译母亲打来的电话。他迷迷糊糊听见许私译说:“妈,他以后跟我们一起过吧。”
推开厨房门时,许私译正把煎蛋盛进盘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松木香暖得像春天。宋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后颈蹭着他的脊背,声音软得像棉花糖:“许私译,你的信息素真好闻。”
油锅里的培根滋滋作响,许私译反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笑:“快吃早饭,不然要迟到了。”
宋以咬着煎蛋,看着窗外融化的雪水汇成细流。他知道这个冬天不会冷了,因为有松木香裹着茉莉香,在晨光里酿成了蜜。就像许私译校服口袋里永远温热的手,就像错题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就像那个画在纸条末尾的小太阳,都在悄悄说:往后的日子,我陪你一起走。
雪彻底化了的时候,宋以的后颈换了新的抑制贴。许私译帮他贴的时候,指尖故意蹭了蹭他的皮肤,惹得他痒得躲开。走廊里飘着早樱的香气,许私译突然低头,在他耳边说:“等你成年了,就不用贴这个了。”
宋以的耳尖瞬间红透,却迎着他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春风拂过走廊,把松木香和茉莉香吹得很远,像在告诉整个世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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