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洒进来，宁秋晚睁开惺忪的睡眼，手机屏幕显示着14:07。她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地挪去卫生间。

冰凉的自来水扑在脸上，镜中的少女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小巧的瓜子脸上，一字眉下是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鼻尖上翘的弧度恰到好处，花瓣般的唇瓣天然带着上扬的弧度——整张脸透着股说不出的温软。

父母早已出门。宁秋晚叼着两片吐司回到房间，空调启动的提示音"滴"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作业本摊开在桌上，她盯着那道数学题看了许久，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一个又一个重叠的圆圈。

晚上，母亲突然推门而入，声音冷硬："我跟你爸离婚了。"郑燕的声调突然拔高，手指不自觉地掐着门框，"你们宁家人都一个德性！"她深吸一口气，"行李赶紧收拾，车票昨天就订好了，今晚必须走。"

宁秋晚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那学校......"

"早办好转学手续了。"母亲不耐烦地打断她，转身时拖鞋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等母亲摔门离开，宁秋晚一个人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床单。离婚？他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为什么要瞒到现在？她机械地起身，慢吞吞地开始收拾行李，一件毛衣折了又展开，反复了三次。

深夜的火车上，宁秋晚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父亲的消息突然跳了出来："对不起啊闺女，瞒了你这么久......"紧接着是一笔转账记录。窗外是无边的黑暗，偶尔闪过的路灯像是被拉长的流星。她想起父亲摔碎的茶杯，想起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想起那些夹在争吵声中的恶毒话语。

她看了眼手机日历，昨天竟是中秋节。有人团圆，有人离散，多么讽刺。宁秋晚并不怨恨父母离婚，这份感情太过复杂——就像穿着件没晒干的棉袄，穿着时冰冷刺骨，脱下来却又觉得空落落的。

凌晨四点到达聊城站，寒风刺骨。宁秋晚裹紧大衣，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新租的房子有股淡淡的霉味，母亲正在检查每个角落，突然转头瞪着她："你板着脸给谁看？是不是在跟我甩脸色？说话！"

"对不起妈妈，"宁秋晚条件反射地道歉，声音轻得像羽毛，"就是有点冷，脸僵住了。"她把手缩进袖子里，指甲在手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痕。

新学校的办公室里，日光灯管照得人眼睛疼。班主任是一个很和气的中年男教师，他看了眼宁秋晚紧攥的双手，安抚道："别担心，才开学一个月，跟得上的。"

宁秋晚抿嘴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好。"

高一（3）班的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班主任拍了拍讲台："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宁秋晚站在讲台上，声音轻柔："大家好，我叫宁秋晚。"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秋天的秋，晚风的晚。很高兴能和大家一个班，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一起进步。"最后一笔粉笔灰轻轻飘落。后排几个男生突然哄笑起来，班主任再次拍了拍讲台维持秩序。

"坐那里吧。"班主任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宁秋晚点点头，看见外面的同桌正用校服蒙头大睡。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刚放下书包，前座的男生就猛地转过头，冲旁边的人大声道："卧槽，你有个长的超乖的同桌！"男生音量丝毫不减，完全不在意宁秋晚就站在旁边。

校服被猛地掀开，露出一张写满不耐烦的俊脸。宁秋晚愣住了——竟然是他。他也在聊市？他不是云市人吗？她瞥见他课本上的名字——"冼落"，字迹潦草却透着力道。犹豫片刻，她还是轻声开口："你好。"

男生这才将目光施舍她半分，看清她的面容时明显怔了怔，显然是认出她了。随即淡淡地"嗯"了一声。

下课铃响，班长张霞芳立刻热情地拉着宁秋晚去取校服。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不仅细致地带她办理了各项手续，更主动当起向导，领着她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张霞芳身上带着阳光般的温暖，那种毫无保留的善意像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悄然消融着宁秋晚心中筑起的冰墙。

"记得要去尝尝食堂二楼最右侧的窗口，"张霞芳边走边介绍，马尾辫随着轻快的步伐左右晃动，"那里的师傅手艺最好，特别是周三特供的糖醋排骨。"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好像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一种亲切感。

宁秋晚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新领的校服布料。这样纯粹的善意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就像久违的老朋友突然造访，让人既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张霞芳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地微微前倾身子，明亮的眼睛里盛满笑意，仿佛要把所有知道的校园趣事都一股脑儿告诉她。

转过教学楼拐角时，一阵微风拂过，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宁秋晚悄悄抬眼。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也许这个陌生的校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