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在盛夏的午后愈发聒噪，沈念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这是他出院后第一次提出想出门，曲意看着少年眼底压抑不住的期待，终究没忍心拒绝。她将遮阳伞细心地固定在轮椅后方，指尖触到沈念冰凉的手背时，听见他急促的吸气声。“想去哪里？” 曲意俯身询问，发梢扫过沈念泛红的耳尖。少年喉结滚动，目光躲闪着落在远处橱窗里的八音盒上：“就... 随便走走。” 其实他真正想看的，是曲意在阳光下舒展的眉眼，是她被热气晕红的脸颊，是那些他被困在房间时错过的鲜活模样。商业街的人潮让沈念不自觉地往曲意身边缩了缩。当一个醉汉摇摇晃晃撞向推着轮椅的林晚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张开手臂护住她。酒精刺鼻的气息擦着沈念苍白的侧脸掠过，他却只在意曲意慌乱中抓住他肩膀的掌心温度。“没事吧？” 曲意的关切声混着心跳声在耳边炸开，沈念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路过甜品店时，曲意执意要去买沈念最爱的芒果布丁。她将轮椅停在树荫下，转身的瞬间，沈念的视线就被她马尾上晃动的蝴蝶发绳勾住。阳光穿透发丝，在她后颈投下细碎光斑，引得沈念喉头发紧。直到几个高中生嬉笑打闹着从他身边经过，其中一个女生弯腰问路：“同学，知道附近的地铁站怎么走吗？”沈念的目光死死盯着女生靠近曲意的发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当曲意笑着为对方指路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哮喘器从口袋滑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曲意脸色骤变，立刻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全然没注意到沈念藏在袖中的手指，正死死攥着那根不小心被扯落的蝴蝶发绳。“是不是累着了？我们回家吧。” 曲意将温热的芒果布丁塞进他手里，指尖残留的凉意却让沈念颤抖得更厉害。回家的路上，他盯着布丁表面晃动的焦糖，突然开口：“姐姐以后别戴那个发绳了，不好看。”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明明觉得那抹粉色衬得曲意像春日里最温柔的晚霞。曲意诧异地挑眉，伸手摸了摸发绳：“这不是你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沈念的心跳漏了一拍，记忆瞬间被拽回那个深夜。他蜷缩在被窝里，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下这根发绳，在包装纸上反复练习 “姐姐生日快乐” 的字迹。此刻那些小心翼翼的心意，却化作酸涩堵在喉头。回到家时，沈念假装不经意地将发绳藏进枕头下。曲意帮他擦拭额角的薄汗，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当她转身要去厨房熬药时，沈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脱口而出：“姐姐只属于我，对不对？”空气瞬间凝固。曲意望着少年眼底翻涌的暗潮，这才惊觉那个曾经依赖自己的病弱弟弟，不知何时已长出锋利的爪子。她想要抽回手，却被沈念用尽全力握紧：“别离开我，别去看别人...” 尾音带着破碎的呜咽，像受伤的幼兽发出的求救。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曲意看着沈念颤抖的睫毛上凝结的泪珠，终究没能狠下心挣脱。她轻轻搂住少年单薄的肩膀，听见他闷在她颈间的呢喃，带着滚烫的温度：“姐姐，我好像生病了，比哮喘更难治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