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瑾的手指被祁晟轻轻握住，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的手有些凉，指节微微泛红，像是已经在寒风中等了很久

“你……”柯瑾张了张口，想问的话太多，反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祁晟却只是笑了笑，接过他的行李箱，另一只手仍牵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车在这边”

柯瑾任由他牵着，心跳仍未平息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祁晟的车停在不远处，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车顶已经覆了一层薄雪，他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柯瑾先坐进去，自己则绕到后备箱放行李

车内很暖和，座椅加热早已打开，柯瑾一坐进去就被暖意包裹，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柠檬糖，糖纸被攥得有些皱了，酸甜的味道仍在舌尖萦绕

祁晟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冷吗？”祁晟问，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

柯瑾摇头，目光落在祁晟的侧脸上，车内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等了多久？”

祁晟启动车子，轻笑了一声“没多久”

柯瑾不信，但也没再追问，车子缓缓驶出机场，雪夜的公路安静而空旷，路灯的光晕在雪幕中晕染开，像是模糊的星点

祁晟的手很稳地握着方向盘，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柯瑾能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氛混着皮革的气息

雪渐渐小了

祁晟的公寓在十二楼，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雪夜里显得格外安静，柯瑾站在客厅里，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沙发扶手的纹理——深灰色的亚麻布触感微凉

“要喝点什么吗？”祁晟脱下大衣，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他的衬衫袖口挽起半截，露出手腕上那块低调的机械表

“水就好”柯瑾说

祁晟点头，转身进了厨房，水流声、玻璃杯轻碰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柯瑾的目光扫过客厅——书架整齐，钢琴上摆着几份乐谱，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到一半的书，书脊上烫金的德文标题微微反光

祁晟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杯水，其中一杯加了冰块，他递给柯瑾那杯常温的，自己则握着冰水，指节被杯壁的冷气浸得微微泛红

“你一直住这儿？”柯瑾问

“偶尔”祁晟在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心烦会来这，一个人独处也让我自己歇歇”

柯瑾低头喝水，余光却瞥见祁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很轻，像一片雪落在肩上，转瞬即逝

“比赛的时候，”祁晟突然开口，“第三乐章那段华彩，你改了指法？”

柯瑾一怔，抬头看他

“你怎么知道？”

祁晟的唇角微微上扬，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像是无意识的习惯

“听出来的”

柯瑾没说话，祁晟总是这样，对他的演奏细节记得比他自己还清楚，以前他会觉得不自在，可现在，胸口涌上的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被风吹得斜斜划过玻璃，祁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上半边窗帘，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客厅里只剩下壁灯昏黄的光晕

“明天有安排吗？”他问，声音很低

柯瑾摇头

祁晟走回来，在他面前停下，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很轻的一下，像是拂去一片不存在的雪花

“早点休息”他说“你的房间在走廊第二间”

柯瑾看着他，没动，祁晟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收回身侧，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祁晟”柯瑾突然叫住他

祁晟停下脚步，没回头，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谢谢”柯瑾说“……来接我”

祁晟的肩膀似乎微微绷紧了一瞬，但很快放松下来

“嗯”他低声应了一句，推门进了房间

走廊里只剩下柯瑾一个人。他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向客房，床铺已经整理好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旁边是一盒熟悉的柠檬糖

柯瑾拿起一颗，剥开糖纸，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他想起祁晟在机场塞给他的那颗糖，想起他站在雪地里等他的样子，想起他刚才欲言又止的神情

窗外，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