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被夜风裹着，斜斜地织在公园的路灯下，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晕。

芩莞坐在长椅的一端，黑色的伞稳稳地撑在头顶，刚好遮住飘落的雨，也圈出一小块属于自己的、安静的角落。

她怀里捧着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白色的裱花在昏暗里不太分明，只顶端那根细细的蜡烛，孤零零地立着，迟迟没有亮起。

今天是她的生日，可她没地方去，最后还是来了这个离家不远的公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蛋糕盒的边缘，有点凉，像她此刻的心情。

长椅的另一端，隔着约莫半个人的距离，坐着另一个人。

芩莞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或者说，想不注意都难。那是个女生，一头惹眼的红发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泛着哑光，更扎眼的是她露在破洞牛仔裤外的小腿——皮肤上纹着一个线条凌厉的骷髅头，正随着她跷腿的动作，微微晃动。

此刻，红发女生正低头，用一只银色的打火机点烟。“

咔哒”一声轻响，橘红色的火苗在她指缝间跳了一下，映亮她线条略显锋利的下颌，随即又被她吸进肺里的动作带灭。烟卷燃起来，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芩莞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她在学校里听过关于文姝禾的传闻，说她打架很厉害，说她跟校外那些人混在一起，说她脾气坏得很，没人敢惹。平时在走廊里遇见，芩莞都恨不得绕着走。可现在……

她看着自己蛋糕上那根没点燃的蜡烛，咬了咬下唇。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别去惹事”，一个却执拗地响着“就借个火而已”。

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雨好像又大了些，打在伞面上发出更密的声响，她才终于鼓足勇气，转过头，用几乎要被雨声吞没的音量小声开口：“你好……姐姐，能借你的火用一下吗？”

文姝禾正吐着烟圈，闻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很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上下扫了芩莞和她手里的蛋糕一眼，没什么温度地吐出两个字：“没了。”

声音有点哑，像被烟丝磨过。

芩莞的脸一下子就热了，像是被泼了冷水，又像是羞愧。果然，传闻是真的。她连忙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哦，对不起”，就再也不敢多言，重新把视线落回蛋糕上，盯着那根蜡烛发呆，心里又酸又涩。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烟草味的气息靠近了些。

芩莞没抬头，只感觉到阴影笼罩过来。下一秒，她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蛋糕上方，指间夹着的那支烟，正燃着红红的火点。

“凑近点。”文姝禾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情绪，但这次没那么冲了。

芩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连忙微微抬起蛋糕。文姝禾的手很稳，烟头轻轻碰了一下蜡烛芯。起初没动静，她又停了两秒，直到那点橘黄色的火苗“噌”地一下窜起来，稳稳地站住了，才收回手。

小小的烛火在雨夜里跳动着，映亮了芩莞惊讶的眼睛，也在她眼底漾开一圈温柔的光。她抬头想道谢，却看见文姝禾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重新靠回椅背上，望着远处模糊的树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指间的烟还在静静燃烧。

雨不知何时又大了些，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更清晰的声响。

芩莞看着蜡烛的火苗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忽然注意到文姝禾露在伞外的肩膀——她根本没撑伞，红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发梢滴着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里。

刚才专注于借火，竟没发现这个。

芩莞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起来。她咬了咬唇，握着伞柄的手轻轻动了动。犹豫了几秒，她终于慢慢把伞往长椅中间挪了挪。

黑色的伞面缓缓覆盖过去，将那片被雨水打湿的红发也拢进了干燥的阴影里。

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文姝禾似乎愣了一下，微微侧过头看她。

芩莞没敢直视她的眼睛，只盯着跳动的烛火，小声说：“雨……雨挺大的。”

文姝禾没说话，只是指间的烟燃得快了些，一截烟灰落在牛仔裤上，她抬手掸了掸，没再把肩膀移出去。

伞下的空间很小，两个人的呼吸声仿佛都清晰起来。烛火还在亮着，映着蛋糕上模糊的奶油花纹，也映着雨夜里，这片刻的、意外的安静。

不喜欢女同的请自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