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殷吩咐石家兄弟放他一马的时候,林无恙忽然戏精上身,他一脸严肃地拦在了沈殷面前:“兄台且慢!”
两人对视的瞬间,林无恙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沈殷:……
只见林无恙在地上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良久,他捂着心口说:“这位公子,我方才用法力粗看了一下,您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啊,赶快让我上前给你用摸骨之法化解了吧,实不相瞒,我师从恒一道长,遇见皆是缘,这单我不要你的钱,赶快让我为您祛灾驱邪吧。”
说罢,林无恙做势就要在沈殷身上一通乱摸。
林无恙这装神弄鬼的样子把石家兄弟都搞懵了,这混混到底知不知道眼前这尊大佛是谁啊!他不要命不代表他们兄弟俩不要啊!
幸好沈殷用扇子横在自己和他之间,这才强行隔开了他和林无恙的距离。
沈殷皮笑肉不笑,然后学着他的口吻说道:“兄台,请自重。”
林无恙:“真的,你真有血光之灾啊。”
沈殷实在不想再和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家伙有任何瓜葛,示意大石兄弟俩赶快把他打发走,然后转身离开,那高贵冷艳的模样,宛如一幅美人出巡图。
林无恙在后面冲着沈殷仙气飘飘的背影大喊:“公子,血光之灾啊!血光之灾啊!”
好一个乌鸦嘴,沈殷真想把他踹进河里喂鱼!
他没看到的是,等他离开后,角落里的那个“乌鸦嘴”默默勾起了一个小人得志的笑容。
转眼,沈殷来到了醉仙楼,不愧是天下第一酒楼,古朴清雅,就是“醉仙楼”三个字体太“周仲”了。
他素不喜三朝元老周仲的书法风格,俩人不仅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就连对书画的审美也是非常的不对盘。
龟公看到沈殷,喜出望外:“老板娘,您看谁来了。”
柳瑟舞一看,立刻非常激动,沈殷对她有恩,当年为了报答恩情,柳瑟舞自愿来到青州充当眼线。
表面上她是醉仙楼的老板娘,实际是沈殷安插在青州的秘密杀器。
她上下打量了沈殷一下,问道:“王爷的衣服怎么脏了。”
龟公凑在自家老板娘耳边说:“都是林无恙那小王八蛋吐的,刚才我在楼上看的真真的。”
话一出口,柳瑟舞生气地说道:“又是那个林无恙!”
沈殷问道:“柳姑娘也认得那个泼皮?”
柳瑟舞连忙说道:“何止是认得,他呀,就是个江湖小混混,招摇撞骗,偶尔也接点打家劫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计,经常来我这里白吃白喝,无赖行径惹人厌烦。”
沈殷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嫌弃地看向自己的衣摆。
柳色舞连忙吩咐身边的仕女:“桃香,绿柳,赶快伺候王爷洗漱更衣。”
沈殷沐浴过后,天色已经全黑了,沈殷跟随柳瑟舞来到了三楼一个雅间,窗外杏花开满枝头,在月色里摇晃,疏影横斜,很有意境。
柳瑟舞柳问道:“王爷您怎么没按照说好的路线来呢?我在码头等了两个时辰都没有接到你。”
沈殷微笑,闭口不答,他总不能说是自己认错了路吧?
这也太玩笑了,堂堂摄政王居然是个路盲,讲出来实在有损自己“大漠横刀”的威名。
柳瑟舞斟了杯茶,又问:“九冰在关外还没赶过来,这我知道,但这次您的青州之行,流火也没跟着吗?单枪匹马的来周仲这个老家伙的老巢,太危险了吧王爷?”
沈殷继续微笑,拿起茶轻抿一口,依旧保持沉默,他总不能说,流火这家伙因为晕船,靠岸后直接在人家船上睡倒了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怎么能认错路呢?只是这个真相说出来也太丢他们摄政王府的脸了。
一旁的龟公出言解释:“老板娘这您就不懂了吧,王爷这是出其不意,就是要让周仲那个老顽固猜不到自己的下一步,我说的对吗,王爷?”
看对方的姿态,沈殷感觉这龟公如果生在宫里,起码得是个总管太监,想到这里,沈殷看向龟公,十分欣赏地点了点头。
禀退了闲杂人等,二人开始说起正事。
柳瑟舞说道:“九冰的信,想必王爷已经看过了,据我所知,在最新的探墓手札中,之前的首领不光在地图上标注了墓穴的具体位置,还探明了开启墓穴的工具——灵镜。”
沈殷:“灵镜?”
柳瑟舞:“是的,相传灵镜乃西域神女的生前心爱之物,用紫铜和玄铁镶制而成,镜面辅以琉璃,是一件玄之又玄的宝物,只是在前朝各路人马的争夺中,碎成了四块。”
沈胤听着柳瑟舞的描述,在心里慢慢描摹着这个神秘古器的样子。
他开口:“柳姑娘,那依你之见,这些碎片可能会流落到何处?”
柳瑟舞却答非所问:“王爷您确定要插手灵镜的下落?如果您离开朝堂,大梁的江山社稷怎么办,小陛下怎么办,您忘了您兄长武帝的皇权……得来有多么不易吗?”
沈殷打断了她:“我有自己的考量,西域女神的墓葬本王一定要亲自开启,你们只管继续打听灵镜的下落。”
他是铁了心的要复活兄长武帝,只有在塞外黄沙漫天的大漠里纵马扬鞭,他才能感到真正的畅快和自由。
在凤都,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以为他不过是个觊觎皇位的野心家,尤其是那个三朝元老周仲。
那个老顽固最近一直在拿先皇的棺椁说事,上升到道德理法,咄咄逼人,让他不慎心烦,两人在朝堂上已然势如水火。
商量完寻找灵境的计划和安排,沈殷起身,忽然心中一惊:糟了,王兄送他的玉佩不见了!
玉佩是王兄留给他的唯一念想,沈殷还记得当时他俩是怎样在宫中相依为命的,自从母妃去世后,后宫争斗不断,无数势力都想置他们于死地,兄弟二人在冷宫中缺衣少食艰难长大,直到王兄在死士的掩护下逃走,投靠先皇旧部登上帝位。
自古天家多薄幸,但王兄却一直对自己非常信任。
所以这枚玉佩对他很重要。
他刚来青州,这么重要的物什就丢了,看来周仲那老东西的确和自己八字不合,连带着故乡都这样让人晦气。
沈殷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准备离开。
临走前,柳瑟舞提议用马车送沈殷回别院,被沈殷婉拒。
沈殷说道:“今晚月色很好,本王想随意走走。”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路痴程度。
他居然找不到回青州别院的路了,以前都有流火或者九冰陪着,他根本不需要操心这些小事,就算在西北大漠时,他也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江南的小镇,阡陌交错,不一会他走到了一条小河的岸边。
现在是仲春,入夜还是有些凉。
头顶明月高悬。
忽然,沈殷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影经过,他以为是流火或者九冰,就没有太在意。
直到他听到了利剑慢慢出鞘的声音。
沈殷感觉不太对,开口问道:“九冰?”
对方没开口。
沈殷有些迟疑:“流火?”
对方冷笑,声音沙哑低沉:“我可不是你那些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卫,你祸乱超纲,我是替天下有识之士来取你性命的。”
一把刀迎面劈来,沈殷及时躲避,又一个刀风擦着耳畔过去,沈殷连忙用手臂阻挡,手臂当即见血,血流如注。
耳边阴风阵阵。
沈殷没有带任何武器,夜色深沉,他根本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
随即颈侧传来一阵痛。
沈殷只感觉眼前一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沈殷忽然浮现出想到了白天那个小混混对自己说的“血光之灾”……
沈殷咬牙,心想下次抓到那个小混混他一定要严刑逼供,打烂他的嘴……额……
此时,与他隔着几条街的麻易巷口,林无恙躺在床上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不以为意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就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欣赏起了自己手中的玉佩,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天自己怎样施展演技,怎样趁对方不备顺走玉佩,他越想越得意。
不得不说,那个大美人连发怒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他美滋滋地把玉佩放在胸口,伴随着墙角蟋蟀的叫声,沉沉睡去……
在一片黑暗中,他又梦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恐怖夜晚,四周都是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啪啪声,人影上有火,草垛上有火,倒在他眼前的死人眼里也映着火,到处是悲戚的呼喊和断掉的残肢,一切都显得真实又可怕,宛如人间地狱,压抑和恐惧将他包裹。
林无恙感觉自己的胸口喘不上气,然后,他从梦中惊醒!
他的额上都是冷汗,心如擂鼓。
当他发现是死党鲁小伟把自己家的大黄狗放在了他胸前时,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怪不得他喘不过气做噩梦呢!他本来就有起床气,林无恙直接对自己的好兄弟骂道:“你个杀千刀的鲁三尺,你想闷死我啊!”
鲁小伟和林无恙一起长大,只是小时候长得又矮又笨,林无恙总是叫他“鲁三尺。”
鲁小韦也不跟他计较,抱着狗开口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睡过头了吗?你别忘了我们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林无恙顶着鸡窝般的乱发,气冲冲地坐起来说道:“我怎么会忘?你当我跟你一样笨啊?”
今天是他们和飞沙帮约好去郊外打劫的日子。
飞沙帮是本地有名的地头蛇,日常做的都是打家劫舍的生意,最近听闻卸任归乡的刘员外郎出身商贾,飞沙帮猜测他此行盘缠细软一定不会少带,于是让林无恙和鲁小伟埋伏在这里,等待“肥鹅”经过。
结果俩人兴冲冲的在城口等了一天,等到天都黑了,也没见任何“肥鹅”的身影。
鲁小伟饿着肚子,忐忑不安地问道:“无恙你没弄错吧?是伍里头村大石榴树下吗?”
林无恙:“我怎么可能弄错?伍里头这个地方我从小玩到大熟得不能再熟了,这里每一只蚂蚁都认识我。”
这时,飞沙帮的二当家策马而来:“你们怎么回事?那只‘肥鹅’都出城了!”
林无恙:……
二当家看了看四周,说道:“你们埋伏错地方了知不知道!林无恙你干什么吃的?”
林无恙:我智勇双全的林小爷居然也会有掉链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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