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父一时语塞,怒瞪着她,举起的手怎么也舍不得落下。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话落,殷父甩袖离去,独留殷画屏和身旁伺候她的丫鬟二人站在原地。
“小姐,要去请宋小姐吗?”
一旁的丫鬟看了一眼殷画屏的脸色,低着头低声询问。
可现在的殷画屏刚从她的将军府回来,宋婧黎睡觉又比较沉,一般人是叫不醒她的。
她摇了摇头:“阿黎在书房休息。且我刚从将军府回来,已不便再去打扰。”
话落,殷画屏抬脚出了正厅,绕了一个回廊前往后院的花园。
那里是她郁闷时最喜欢待的地方,有花有树有池塘,冬天还能在那里堆雪人。
“小黎,你去拿点鱼食跟我去花园,我们去喂鱼。”
丫鬟小黎听言,顿了顿脚步小心翼翼道:“可是小姐,上次你因为给池子里的鱼喂太多撑死了之后,老爷就禁止你去池子喂鱼了。”
“不是又进了一批鱼吗?我少点撒总不会再撑死它们。”
……
皇子府内,三四个侍卫齐聚在书房,皆单膝跪地,低着头似在等主位上的某位身份高贵之人差遣。
“如何了?”
室内昏暗无光,即使是白天,窗外也照不进一丝亮光,仅有几根红色烛火在室内燃烧摇曳。
墨染熠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颗绿色的翡翠玛瑙,语气似不经意的问。
带头的一个侍卫拱手请罪:“回二殿下,将军府戒备十分森严,四下皆有兵卫巡逻守护。每隔三个时辰便换一批,属下…实在找不到时机进去…”
墨染熠拿起一旁案几上的茶杯,像是看准了一般将茶杯投掷了过去,准确的砸在了侍卫的额头上。
鲜血瞬间顺着破开的额头往下淌,他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本皇子养着你们是吃干饭的吗?真是一群饭桶!窝囊废!”
侍卫又是拱手一礼,语气低沉:“属下知错,求二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这次绝不会再让二殿下失望。”
墨染熠眼神阴鸷,搭在案几上的手逐渐握紧,内心暗自腹诽:‘该死的宋婧黎!重来一世,本皇子就算付出所有代价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本皇子就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倘若失败,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门外有丫鬟敲门报备道:“禀二殿下,殷丞相求见。”
墨染熠眉头微蹙:“他来干什么?”
“殷丞相说他来拜访一下二殿下。”
好歹也算是未来岳父,总不能做得太难看,于是墨染熠挥了挥手让侍卫们离开,站起身清了清嗓:“让他在正厅等候,本皇子换身衣服便来。”
门外的婢女应声去办,她前脚刚走,后脚后面紧闭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一袭黑金色衣裳的俊美男子。
一双柳叶眼徒增了一些阴鸷,鼻若悬胆,薄唇红润,一张近乎妖冶的脸上白皙精致。
他禅了禅衣摆,双手负于身后,抬脚往正厅的方向走去。
“不知殷丞相前来,有何要事?本皇子有失远迎,还望莫怪才是。”
人未至,声先到。
殷父立马从椅子上起身,作揖行礼,语气恭敬:“老臣拜见二殿下。”
墨染熠绕过他,眼神都未曾分给他,径直走到主位前坐下,这才将视线投到他身上:“殷丞相不必多礼,这不是在朝廷,也不是在皇宫。殷丞相请入座吧。”
殷父依言在原先的座位上坐下,随后,他的语气带着商议的成分道:“二殿下,现今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大臣也已分为您与大殿下两派。老臣有心扶持您,只是不知二殿下您对皇位有意否?”
他这话问的,就好像在问一头狼对肉有没有兴趣一般。
墨染熠轻笑一声:“有意与否,我想殷丞相与其身后的站我一派心里很清楚。”
殷丞相俯首轻笑:“瞧我这话说的。还请二殿下莫怪。”
“无妨。”
……
而此时,原本该躺在书房的软榻上歇息的宋婧黎此刻持剑立于院中的梧桐树下,剑气凌厉,一招一式皆是凶猛。
如今的她才被赏赐将军府不久,过不了多久边疆战乱,圣上派使议和使臣无果后,定会派遣她与军中武将前往。
而那时,大部分的兵力都在边关,宫里的防卫也会随之变少。
墨染熠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
既然他想坐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那她偏要不让他如意。
而永国那位被册封太子,却至今从未在大众面前示面的大皇子墨染庆。
听宫里的宫女们议起,墨染庆平时虽不喜露面,但最常待的地方是郊外的一处寺庙。
那里的寺庙早已被百姓遗弃,变得破旧不堪,就连流浪者见了都摇摇头。
但宋婧黎猜想,既然宫女议起,那座寺庙定已被墨染庆改造,寺庙之内定有地下室的存在。
‘大皇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想与他合作,就得先找到寺庙内的地下室。只有聪慧灵敏者,才有资格谈合作。’
看来今晚,她得出城一趟。
使出最后一招,凌厉的剑气将掉落的树叶劈成两半。
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细汗,接过身旁下人递来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手里的剑也放回了兵器架上。
“今晚我有事不在将军府,务必让兄弟们谨慎防备。莫放松警惕,这年头出现刺杀将臣的案件可不少呢。”
“是,属下明白。”
宋婧黎凤眸微眯,她不确定这个时候墨染熠有没有想刺杀自己的念头,但只要阻止殷画屏和他相遇,可能是阻止这种悲惨结局的最好办法。
可官家女子始终逃不过进宫选秀这条路,若是入选,这一生都将被困在看似漂亮繁华的红墙绿瓦内侧。
回了房间,她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黑色劲装,再从衣柜里翻出一条黑色的衣袍,穿在身上试了一下。
才将黑袍塞回衣柜,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是黄昏时分,从窗棂洒进来的橙黄色光线照在她的身上,给人带来一种舒适的温暖。
婢女来叫她去正厅食用晚膳,宋婧黎应了一声,在黑色劲装的外面加了一件浅色外衫。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那本该待在父亲的将军府里的父母此时坐在她的将军府的正厅里,气氛和谐,笑谈家长里短。
“黎儿来了?快过来,让父亲和母亲好好看看,我家黎儿回来之后有没有好好吃饭。”
宋母朝她招手,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宋婧黎朝一旁的宋父拱手行礼,语气疏远恭敬:“父亲,母亲。”
“好孩子,快过来。”宋母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宋婧黎走过去坐下,下一秒,宋母的手捏着自己的脸左右打量了一番,又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像是在打量一瓶极好的花瓶。
“母亲。”
宋婧黎语气无奈,将她的手握住放下来,“孩儿自从战场上回来便忙于训练军队,疏忽了给您和父亲请安问好,让您二老担忧,是孩儿的不好。可孩儿也有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再忙也有好好吃饭,这点请您放心。”
宋母嗔怪地回头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宋父一眼,语气里带着责备:“没看出来黎儿都瘦了吗?从小你就严厉训练她,我懂你想要一个能力辈出的孩儿与自己并肩作战。可现在怎么也不关心关心黎儿?”
宋父抬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在宋母的眼神攻势下,才别扭的拿起筷子给宋婧黎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姜汁鱼片,“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他并不擅长和家人打感情牌,但很多时候的实际行动又能表明他很爱自己的家人。
宋婧黎莞尔一笑:“多谢父亲。”
宋母见他扭扭捏捏像个女人家的样子,脚伸过去踩在他的脚背上,拿起筷子给宋婧黎布菜。
直到宋婧黎面前的碗里堆得像座小山,她还觉得不够。眼神扫荡着桌上的菜品,最终定格在一道辣子鸡上,正要伸手过去夹,被宋婧黎拦住,语气委婉:“母亲,孩儿的碗要堆不下了…”
宋母这才看了一眼她堆成一座小山的饭碗,尴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随后收回手:“瞧我,都说关心则乱,我也不例外。黎儿快吃,吃完不够母亲再吩咐下人给你做。”
宋婧黎无奈的摇摇头:“多谢母亲关心,但碗里的这些孩儿恐怕都吃不完…”
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尽己所能的将碗里的饭菜吃下了肚,站起来时她都感觉到肚子有些撑。
担心自己这样会影响到今晚的行动,她让婢女给她准备了一碗姜汤。
姜具有促进消化的作用,宋婧黎让婢女放在书房的案台上,待放凉了之后,才端起来一饮而尽。
很快,夜色逐渐掩盖天际,窗外倾洒进来的月光照在宋婧黎戴了半脸面具的侧脸上。
她一身黑色劲装,从衣柜里翻出那身黑袍穿上,她的父母在吃过晚饭之后就差人准备马车送了回去。因此行动起来倒也不必尽量压轻脚步。
为确保万一,她脚踩石头飞身上了屋檐,先去了皇子府一趟。
黑色的衣袍方便了她在黑夜里隐藏身形,脚下生了风一般速度加快。
待她来到皇子府,从屋檐上方往下看,在夜色的笼罩下,整个皇子府看起来阴森森的。
她四处扫视了一眼,不禁觉得奇怪,偌大的皇子府竟一个巡逻守卫的侍卫都没有。
院子里池子里的水也有点脏,池子里平时悠闲游动的鱼儿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大殿下很早之前就搬离皇子府了?
可在立太子之前,皇子每日都要上朝,若是大皇子搬离了皇子府,那他隔三差五上朝的时候,宫里的公公们是去哪找的他?
传闻中,大皇子墨染庆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上朝都得是他自愿去,或是有什么事需要向皇上禀报。
而二皇子墨染熠,性格更是偏执阴沉,自己想要什么从不向皇上请求,而是靠自己的手段去得到。
“谁在那里?”
骤然,一道有力且警惕十足的男音从屋檐之下传来,将宋婧黎的思绪打断。
她回头朝下看去,是一个身穿黑色衣裳,腰间戴着一块阴阳玉佩,银冠束发,长相阴柔的男子。
男子身量看起来一米八左右,一双狭长的眼眸正警惕的仰视着她,双手背在身后,仿佛她要是敢出手,下一秒他就能使出暗器将她迅速秒杀的样子。
宋婧黎不慌不忙,也不从屋檐上跳下去,半脸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寒光,她语气淡漠,声线平稳:“问别人名讳之前,阁下怎不自报家门?未免太没礼貌了些。”
可是,就她现在这一身夜行打扮,大晚上蹲在人家墙头不怀好意的样子,才是最大的没礼貌。
男子身姿挺拔的立在下方,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手握住刀柄,刀刃在月光下发出寒芒。
“若你不说,那今晚你就别想活着从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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