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渊。
少爷在保护他?
即使被他如此伤害、玷污,少爷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保护他这个卑贱的佣人?!
这认知带来的痛苦和负疚感,比任何家法都更残酷地凌迟着他。
“少爷……”他哽咽着,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涌出,混合着额头的血污和地上的灰尘,狼狈不堪,“您不能……不能为了我……”
“别说了!”肖战突然打断他,带着一种虚弱的决绝。他挣扎着想从藤椅上站起来,身体却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倒下。
王一博下意识地伸手想扶,又猛地僵在半空,不敢触碰。
肖战扶着椅背站稳,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颤抖的呼吸。他看向王一博,那双被泪水洗过的蓝眼睛,此刻竟奇异地沉淀出一种近乎悲悯的决断。
“听着,一博,”肖战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过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一博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忘掉它。”肖战一字一句地说,眼神紧紧锁住王一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只是不小心……不小心撞到了我,我摔了一跤,磕到了旧伤,所以疼。”他指了指锁骨下的刺青,又轻轻按住自己的小腹,暗示着那“里面”的疼痛来源。
“可是您的……”王一博急道,他想说基因,想说污染。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肖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随即又软了下来,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过几天就好了!总之,忘掉它!永远不要再提!”他盯着王一博的眼睛,那眼神里有命令,有哀求,更深处,却藏着一丝王一博此刻完全无法解读的、冰冷的掌控。
“如果你说出去一个字,”肖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死的不仅是你,还有你妈妈,甚至是我都有可能!”
“听明白了吗?一博?”肖战又问了一遍,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王一博死死地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他垂下头,额头抵着冰冷肮脏的地面,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像一条被彻底抽去了脊梁的狗,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屈服的呜咽:“是……少爷……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做……少爷只是……摔了一跤……”
“很好。”肖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后的松懈。
“别怕,忘记它,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王一博忽然感到头顶被轻轻地拍了拍。
肖战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乱的衣襟,动作依旧带着世家少爷的优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失控、那声泪俱下的控诉、那冰冷的威胁,都只是一场幻影,从容转身,踩着地面上溅落的暧昧水渍,推开了洗衣房那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
门外,午后炽烈的阳光汹涌而入,瞬间吞噬了他纤细的身影,只留下洗衣房内挥之不去的廉价皂角味、蔷薇甜腻的余香,以及跪在阴影里、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王一博。
少爷走了,带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温度,只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那沉甸甸、如同毒蛇般缠绕在灵魂上的“恩情”与“秘密”。
二次分化的躁动在基因融合时得到暂时安抚,他维持着跪伏的姿势,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和愧疚,但更深的痛苦来自灵魂深处——他亲手玷污了信仰的神祇,而神祇的宽恕将他永远钉在了无尽的愧疚中。
“主家的血是金线,佣人的命是纺锤。”
织锦时莫问为何线不断,纺锤却要换。
“主家伤你是恩典,疤痕是赐福的印章。”
流血时当笑,因你的基因配不上哭的权利。
养母时时念叨着肖家仆从的训诫,她在肖家活了一辈子,把主家的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
“一博,小少爷划伤你是看得起你,咱的贱血能沾贵人的手,下辈子投胎说不定能多半条好基因。”
“一博,怎么能让少爷为你挡子弹呢?!去房间里跪着!青慧仆人的家训你都学到哪去了?他们是我们的恩人啊!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是肖家人的,你怎么敢啊,你怎么敢的啊,死后我怎么面对你爸爸?!”
“一博啊,一定要变成觉醒者,你一定得成为少爷手里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我啊,就能享福啦!我儿子以后肯定是最出色的管家!一定能冠上肖姓!”
……
要是她知道自己欺辱的神明一般少爷,那……王一博根本不敢想。
可惜啊,
她也死了。
无人管教的野孩子成了灰烬资本的王董事长。
王一博俯视着因基因融合风暴而痛苦抽搐、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主人肖战。
记忆与现实在眼前疯狂交叠、撕裂。
十年前洗衣房冰冷的地面,十年后奢华套房里柔软的丝绒;十年前跪伏在地卑微如尘的自己,十年后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自己;十年前那声泪俱下控诉“里面疼”的脆弱少爷,十年后这个被他亲手注射基因液、在剧痛中崩溃的前任继承人……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为了阻止仆人二次分化成觉醒者的肖少爷究竟有没有想过,劣等人的基因真的会造成高贵基因的污染,高高在上的家族继承人也会沦为被人鄙夷的失败品。
王一博缓缓蹲下身,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刮过肖战裸-露的、狼狈的肌肤。
那月牙形的旧疤依旧刺目,像是某种永恒的讽刺。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那道疤,而是用指背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冰冷触感,擦过肖战汗湿的、惨白冰凉的脸颊。
“这次里面还疼不疼?”他低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十年积压的恨意和一种近乎残酷的了然
王一博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他裸-露的、狼狈的皮肤,在那道月牙疤痕上停留片刻,随即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他因痛苦而微微颤抖、渗出淡金色液体的脚踝上。
那渗出的液体,不再是肖家引以为傲的完美基因象征,此刻更像是他彻底失控、沦为“残次品”的屈辱证据。
一件商品而已。
王一博的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他伸出脚,昂贵的皮鞋鞋尖带着一种极致的侮辱意味,轻轻抬起肖战那只渗血的脚踝。
冰冷的皮革触碰到滚烫而脆弱的肌肤,肖战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少爷?主人?”王一博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冰冷的玩味,俯视着肖战那双因剧痛和屈辱而失神的矢车菊蓝眼眸,“现在——”
他拿起装着液体的注射器,对着肖战颈部,清晰的痛感让肖战浑身绷紧。
“该谁叫谁主人?”
最后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肖战仅存的意识上。
身体里的基因风暴仿佛被这句话彻底点燃,掀起了新一轮、更加狂暴的撕裂和融合!
视野彻底被翻涌的黑暗吞噬,肖战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王一博逆着光、如同神祇也如同恶魔的冰冷轮廓,以及脚踝上那清晰无比的、带着阶级彻底倒置的痛楚。
也许,比起身体上的痛苦,被贱仆踩在脚下更令肖少爷煎熬。
“呃……啊……”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溢出,带着濒死的绝望。
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如同破败的玩偶,瘫软在沙发和地毯之间。
王一博维持着俯视的姿势,鞋尖依旧踩在那渗血的脚踝上,感受着脚下皮肤细微的颤抖渐渐平息。
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城市永恒的喧嚣。
霓虹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一半冰冷如霜,一半晦暗不明。
他看着脚下彻底失去意识的肖战,看着那身浴袍下露出的脆弱躯体,看着那刺目的月牙疤痕和脚踝上蜿蜒的金色液体。
“骗子。”
十年压抑的恨意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一种近乎空虚的残酷快-感在胸腔里弥漫。
然而,就在这冰冷的快意深处,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异样感,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悄然涌动。
那感觉陌生而尖锐,像一根细针扎进心脏深处,是肖战体内那狂暴的基因风暴终于平息后,一种奇异的、冰冷的连接感。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锁链,一头牢牢系在肖战崩溃的基因核心,另一头……却深深嵌入了他的骨髓。
他猛地收回了脚,仿佛被那冰冷的连接感灼伤。
目光沉沉地落在肖战苍白的脸上,王一博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无名指第三节指节。
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皮肤同色的淡青色蛇形印记,在霓虹的微光下,正若隐若现地搏动。
那是基因嵌合无法分割的烙印。
也是他亲手复仇后,再也无法甩脱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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