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被毒蛇咬了一口。
肖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血液逆流冲上头顶,炸得他眼前发白。
预想中迷乱并没有发生,冰冷的针尖刺破皮肤,那针管里装的不是解药,不是抑制剂,是王一博这个疯子去洗手间刚弄出来的新鲜的液体!
“一博!”尖锐的嘶吼冲破喉咙,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丝被彻底愚弄的恐慌,“你,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束缚着手腕的墨绿领带猛地被拽紧,粗糙的丝质边缘勒进皮肉,带来火——辣的痛感。王一博的脸在极近的距离放大,落地窗外扫过的刺眼蓝光切割着他冷硬的轮廓,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某种沉寂了太久的、近乎暴戾的情绪。
他整个人俯压下来,阴影将肖战完全吞噬,带着浓烈的、属于他本源的皂角气息,如同无形的牢笼。
“十年前,”王一博的声音压得极低,像砂纸磨过粗糙的岩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恨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了然,“洗衣房。你递给我的那瓶水。”
肖战剧烈挣扎的动作骤然僵住,像被无形的冰锥贯穿。
盛满狡黠算计的漂亮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瞳孔深处急速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悸。
那个闷热、充斥着劣质洗衣粉和少年情欲气息的夏夜……他以为早就随着时光腐烂的秘密。
王一博的拇指带着滚烫的力道,重重碾过肖战因惊怒而微微颤抖的下唇,那力道几乎要擦破皮肤。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神却死死锁住肖战骤然失血的脸。
“高高在上的肖少爷,”那称呼此刻裹满了淬毒的冰渣,再没有半分昔日的缱绻,“往自己‘佣人’的水里掺基因阻断剂,断绝他二次分化可能的时候……你这种天生坏种,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肖战的神经上。
他所有的精心布局、步步为营的算计,在这一刻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撕开,露出底下最丑陋、最不堪的原罪。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剥光了戏服、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小丑!
“你……你一直都知道?!”肖战的声音嘶哑破碎,尾音抑制不住地发颤,身体因巨大的冲击和手腕的剧痛而微微发抖。
那精心维持的、游刃有余的假面彻底碎裂,露出底下被踩了尾巴的、暴怒而恐慌的真容,他恼羞成怒:“!王一博!你——他——妈就是个下——贱胚子!敢看我的笑话,敢算计我?!当初我就是被疯狗咬了一口!你技术烂透了,怪不得不敢做!孬种!软蛋!”疯狂的咒骂夹杂着最恶毒的、直指对方出身的侮辱,像淬毒的匕首胡乱捅刺。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走投无路的困兽,身体被压制着,只能用他认为最肮脏的语言宣泄被反杀的恼怒。
“闭嘴。”王一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瞬间盖过了肖战的嘶吼。
他空闲的那只手猛地卡住肖战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迫使他所有恶毒的谩骂都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屈辱的抽气声。
窗外,刺耳的警报声依旧在神经毒素探测器的驱使下疯狂鸣响,尖锐的蓝光如同鬼魅,一次又一次地扫过这方寸之地。
精心打理的黑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算计人心的桃花眼此刻瞪得极大,眼尾被愤怒和生理性的泪水染得一片赤红,那颗小小的泪痣在气红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像一张被揉皱又强行撕开的华丽画皮,所有的优雅、算计、高高在上的伪装都被彻底打落尘埃,只剩下最原始的暴怒、恐慌和狼狈不堪的挣扎。
王一博俯视着这张因失控而扭曲却依旧漂亮得惊心动魄的脸。
指腹下,肖战颈侧的动脉在皮肤下疯狂地搏动,传递着主人濒临崩溃的惊涛骇浪。那温热又急促的搏动,像濒死蝴蝶绝望的振翅。
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极快地掠过王一博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快得如同窗外稍纵即逝的霓虹。
但下一秒,那点微澜便被更深的冰寒彻底冻结、覆盖。卡着下颌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那细腻的皮肉里。
他俯得更低,灼热的气息带着威士忌的余韵,喷在肖战被掐得变形的唇边,声音压得更沉,如同深渊里刮起的寒风,一字一句,清晰地凿进肖战的耳膜:“算计你?”他短促地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淬满了冰渣,“肖战,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这从头到尾——”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肖战因窒息和屈辱而泛着水光的眼睛,以及他锁骨下方那道在混乱中愈发显眼的月牙旧疤,“是你自己,一步一步,亲手把自己送到我面前的。”
“从你故意露出脚踝的疤,洒下蔷薇香氛,用青慧密钥做饵……”王一博的语速不疾不徐,像在陈述一个早已看透的棋局,“你笃定我会咬钩,因为你知道我对青慧的执念,更知道……我忘不了洗衣房,忘不了这道疤。”他的拇指,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力道,重重碾过肖战锁骨下那道浅淡却狰狞的月牙痕迹。
肖战的身体在他指下剧烈地一颤,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被彻底洞穿心思的恐慌。
“你算准了我会拍下你,算准了我会跟你进这个房间,甚至……”王一博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肖战因为挣扎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面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厮磨时沾染的蔷薇与皂角混合的暧昧气息,“算准了我会被你激怒,被你引诱。”
“你把每一步都算到了。”
王一博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残酷,“唯独没算到一点——”
他猛地松开钳制肖战下颌的手,任由对方因为骤然涌入的空气而狼狈呛咳。
王一博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自己墨绿领带束缚着双手,如同折翼猎物的肖战。
毒素被液体融合所迷惑,窗外警报的蓝光最后一次扫过,照亮他冷硬如雕塑的侧脸,也照亮他眼中再无半分温度的寒潭。
“十年前你亲手埋下的那颗毒种,”王一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斩断肖战最后一丝侥幸,“它发芽了。”
他微微弯下腰,冰冷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轻佻的侮辱感,拂开肖战被汗水黏在额角的一缕湿发,露出那双写满惊怒和屈辱的眼睛。
“这滋味,”王一博的声音低沉下去,凑近肖战的耳边,如同恶魔的低语,“熟悉吗,我亲爱的……小主人?”
最后那个称呼,被他用一种极致缓慢的语调吐出,带着二十八年的压抑和此刻彻底颠覆的掌控感,狠狠碾碎了肖战所有残存的骄傲。
肖战猛地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的呜咽,那双漂亮的、此刻只剩下恼怒的眼睛死死瞪着王一博,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然而,比这滔天恼意更汹涌、更无法抑制的,是身体内部陡然爆发的剧变。
“王一博你——他——妈——呃啊——”
一声痛苦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肖战齿缝里挤出。
那是无法伪装的,源于基因层面被强行撕裂、搅动、野蛮融合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滚烫的钢针在他四肢百骸的血管里疯狂攒刺,又像有看不见的巨手在粗暴地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骨骼,试图将它们打碎再重新拼凑。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浴袍,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迅速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红润,微微颤抖着。
他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滚油里的虾米,又被手腕上勒紧的领带狠狠拽回,重重撞上沙发上木质扶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束缚的领带,体内肆虐的基因风暴将他死死钉在这耻辱的刑架上。
王一博静静地站在一步之外,像一尊冷酷的雕塑。
窗外警报的蓝光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只剩下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将光怪陆离的色彩投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看着肖战在剧痛中痉挛、挣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
有冰冷的审视,有长久压抑后终于得偿所愿的残酷快意,或许……还有一丝被强行压在冰川最底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晦暗波澜。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还残留着肖战皮肤上滚烫的触感和微咸的汗意。
那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探究的意味,仿佛在确认某种早已预料却依旧触目惊心的结果。
就在这时,肖战因剧痛而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汗水浸湿的睫毛下,那双瞳孔深处,一抹极其诡异、极其稀薄、如同幻觉般的淡青色幽光,如同深海中转瞬即逝的鬼火,倏然一闪而过。
快得让人以为是霓虹的反光。
王一博伸向肖战眼尾泪痣的手指,在距离那湿润肌肤仅有一寸的空中,骤然停顿。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肖战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喘息,在弥漫着硝烟与蔷薇残香的死寂房间里,如同濒死的鼓点,沉重地敲打着。
每一次骨骼深处传来的碎裂感,每一次神经末梢被强行撕扯的尖锐痛楚,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搅动着肖战过往精心构筑的堡垒。
就在这无边的痛楚深渊里,十年前那个闷热潮湿的仲夏午后,带着洗衣粉浓烈而廉价的气息,无比清晰地倒灌进来,将他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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