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危急时刻的肖战竟然忆起了命运被颠覆的夜晚。

　　 “奶奶不是不认可你的能力，但你觉得被污染者能带领家族做出正确的事业吗？青慧肖氏五百年的家业不能毁在你一个人的手上。”老太太临终前攥着他的检测报告，上面“基因污染率37％”的红字刺得人眼眶生疼。

　　“奶奶，我……”肖战红着眼。

　　“这件事我不会对外公布，阿战你主动退出吧，给自己留个体面。”老人在遗憾离去，肖战在不甘下退让。

　　 肖家家主忽然在临死前修改遗嘱被培养了三十年的继承人肖战提出集团管理层，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肖烈顺利上台。

　　 肖烈一上台就进行了大清洗，肖战主导项目全线暂停，亲信全部调离核心岗位，并将他和大学导师一起合作的针对成人复发性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研究快速投产。

　　可惜草包就是草包，再怎么镶金边也是个腹中空空的草包。

　　 短短两年时间，青慧就经历了新药上市前夕被爆出试药患者因脑水肿死亡的丑闻，食药监强制暂停试验，股价大跳水，雪上加霜的是肖烈这个草包还惹恼了军方的某位大人物。

　　 肖家这才又想起用肖战这位前继承人。

　　 肖战能卖出个好价钱，也算是为肖家鞠躬尽瘁。

　　 这就是青慧肖氏的规矩。

　　 一日肖家人，终身为青慧。

　　 一群老东西连装都不装，一见面连一颗枣都不舍得给，当着老太太牌位的面直接将正在守灵的肖战用基因锁拖走，生怕他还有一丝反抗之力。

　　肖战以为自己蛰伏几年，等肖烈站稳脚跟觉得自己没有威胁再露面，最惨不过被拿来联姻，万万没想到肖烈等人还能更下作，居然敢把他当商品卖！

　　 他抬头看向某处，见房间灯光熄灭，矢车菊般破碎的眼眸透露出绝望，泪水隐没在亚麻色的鬓发，他不安地抠着手镯上的蛇眼，衣摆微颤。

　　 “十亿！”

　　 即便观众退场，戏已经开始就要唱下去。

　　 “十三亿！”

　　 哪怕，真要沦为繁育的工具。

　　 “十四亿八千万！”

　　 他肖战可以死在谈判的路上，死在应酬的桌台，死于对手的暗杀，就是不能像任人宰割的鱼死在实验手术台！

　　 “十五亿！”

　　 该死的，那人究竟来不来？！

　　 卖价不断更新，商品信息也在不断解锁，空气中释放出的助兴香气更是将气氛炒得更为火热。

　　 商品的旁边实时投影更新动态画面，肖战后颈被基因检测仪刺入。

　　 旁边附带信息说明：今日拍卖会第一个拍品，价值一千万提升免疫力的口服液配方成分中的核心材料之一，居然提取自被稀释的肖战的基因液！

　　 这意味即便做完繁育，肖战这个商品能源源不断创造价值！

　　 “十七亿！”

　　 “十八亿！”

　　 “十九亿！”

　　 当锤声即将第三次落下，右手边第三排包厢的隔壁竞拍灯突然亮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十九亿一千万！”

　　 在满场倒抽冷气声中，男人抚过竞价器上的玉石腾蛇纹，“以及，护卫系列机甲宝略特，两架。”

　　 结束。

　　 拍卖会画下完美句点。

　　 青慧肖家最缺的不是钱，他们就缺一件强有力的护卫机甲，能扛住军方第三轮袭击的保护型机甲。

　　 下戏收工。

　　 笼中的少年努力想平复翘起的嘴角，还是没忍住，掩饰地握紧拳头在嘴边，虚弱的咳嗽一声。

　　拍卖槌落下的瞬间，金色鸟笼的锁链自动解开，“拍品”直接进入后台处理。

　　肖战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脚踝上的镣铐仍泛着淡金色的微光。

　　 他垂着眼睫，任由侍者替他披上墨绿丝绒外袍，指尖却轻轻摩挲着锁骨下方的月牙疤痕，原本腾蛇刺青的位置刚刚被激光灼烧过，残留的痛感让他微微蹙眉。

　　 “少爷，拉货的人来了。”管家维尔低声提醒，眼角的余光警告的扫过四周贪婪的目光。

　　 肖战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赌赢了。

　　王一博终究还是舍不得看他被旁人染指。

　　 时间回到拍卖会前一小时。

　　 肖战对着梳妆镜调整锁骨处的遮瑕膏时，墨绿色的翡翠袖扣在指间转出一道幽暗的光。

　　 他故意将镣铐松了松，确保有人能清楚地看见自己脚踝上那道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十八岁生日宴会上，某个人亲手划破的“礼物”。

　　 “再淡一些。”

　　 他对着身后的造型师抬了抬下巴，纤细的手指落在锁骨下方，冷白皮上浮着极淡的青色血管，上面印着腾蛇纹，青色纹身最外一圈带着粉色，仿若吻痕，“喏，这里要若隐若现。”

　　 造型师的手指微微发抖，粉扑在那片肌肤上轻扫。

　　 镜子里的肖战用手指勾着亚麻色的碎发，表情似笑非笑，脑海中勾勒着某个人看到这些痕迹的反应。

　　 曾经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如今疑似霍尔街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金融猎手。

　　 桌子的手机弹出一条夹杂着暗语的简讯。

　　 【灰烬资本已经包下7号VIP席位，携带资金应在30亿。】

　　 肖战勾了勾唇，将蓝药水滴入眼药水瓶的动作优雅如调香，长而翘的睫毛垂着几滴水珠，辛辣液体灼烧着虹膜，将那双猫眼染成破碎的矢车菊蓝，愈发楚楚可怜。

　　 望着镜中泛起生理性泪光的自己，他忽然想起当年在洗衣房窗台的矢车菊时，佣人总说脆弱的花活不过雨季。

　　 “要让他看见破碎的美。”

　　 他解开第三颗衬衫纽扣，锁骨靠近心脏下方的蛇尾刺青在乔其纱下蜿蜒，“再准备七号香氛，剂量多加0.3％的费洛蒙诱导剂。”

　　 镜子右上角的监控画面显示着拍卖场中央的黄金鸟笼，忙碌的工人们正在安装他特别要求的气味扩散装置。

　　 当竞价超过十五亿，笼顶会洒落某人年少时最熟悉的香气，清爽的皂角味道混合着蔷薇的香气，那是他养母的洗衣房味道，刻在骨子里的记忆烙印。

　　 一旁的管家维尔弯着腰，声音带着忧虑：“少爷，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肖战目前手里能动用的最可靠的几人全都在为这场拍卖会做准备，他们在赌最后一张王牌。

　　 灰烬资本的王总，是陪伴肖战长大的王一博。

　　 最好的归属是肖战借助王一博之手，钱财自由皆可回归。

　　 最差的情况……再差也差不过现在了，大不了拼了一条老命送少爷离开。

　　 管家的心思百转千回，如绕在少爷腕间的蛇镯。

　　 肖战把手镯上翡翠蛇眼转到正面，幽幽的绿色带着神秘的光晕，“你知道为什么小王，哦，不对，王先生会成为霍尔街的‘灰烬操盘手’吗？”

　　 他慢条斯理地问，不等回答便道：“因为他呀，从来不会烧毁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可是条会咬人的狼崽子。

　　 真的很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