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门内,暗流汹涌。
林盏月在宫中的离间之语,如同无形的毒瘴,悄然弥漫在王一博心头。
他依旧将肖战安置在守卫森严的“听雪轩”,对外宣称是重要的“客卿”。
但每次踏入那方素净的院落,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审视。
他试图在肖战那双清冷的黑色眼眸中,找到丝丝痕迹。
少年人的爱情,如同初夏的微风,带着几分青涩与懵懂,也夹杂着丝丝不安。
他们会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反复琢磨对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试图从中读出更多的含义,却往往越读越迷茫。
肖战对此心知肚明。
他强压下因王一博身上偶尔沾染的、属于林盏月的万古青木香而引起的烦躁与刺痛。
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更危险的行动中——他必须尽快找到王崇明通敌的铁证!
利用“客卿”身份带来的有限自由和对焚天门地形的熟悉,肖战如同最精密的暗影,在深夜里潜行。
他翻查过账房尘封的旧档,潜入过守卫相对松懈的外库,甚至冒险在王崇明书房的书架暗格中搜寻。
线索如蛛丝马迹,几笔去向不明的大宗赤焰玄铁交割记录:
一份记载着与西戎某神秘商队异常频繁接触的护卫轮值表,
还有一封字迹模糊、提及“河西走廊需再增三千精兵呼应”的残破密信...
这些都指向王崇明与西戎的勾结,却都缺少那最致命的一锤定音——王崇明的亲笔手令或盖有焚天门主印鉴的密约。
这一夜,肖战刚从一处废弃的兵器库潜回听雪轩,身上还带着地窖的阴冷霉味。
他刚推开房门,便撞上了似乎已等候多时的王一博。
王一博的目光扫过他肩头无意蹭到的灰尘,又落在他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上,眼神锐利如刀:
“这么晚,去哪儿了?”
肖战心中一凛,面上却维持着淡漠:
“随意走走。”
他试图绕过王一博进入内室。
王一博却一步挡在他身前,赤焰龙涎香带着压迫感弥漫开来,声音低沉,压抑着翻腾的情绪:
“随意走走?走到连外库的‘影鼠’(焚天门暗哨代号)都差点发现你?肖战,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肖战抬眸,对上王一博眼中那抹深刻的怀疑和痛苦,
林盏月的话语瞬间在耳边回响——
“你不过是他复仇棋盘上...最重要也最好用的一颗棋子!”
一股被误解、被监视的怒火混杂着说不清的委屈猛地窜上心头,他脱口而出,声音冰冷刺骨:
“怎么?王少主是怕我找到什么不该找的东西,坏了你焚天门的好事?”
他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反而透着股冷冽的寒意。
“还是...你那宫里的‘妙清真人’又向你说什么悄悄话?”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弄。
肖战一步步逼向对方,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的眼神冷冽如刀,瑞凤眼寒芒闪烁,像是两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对方的心脏。
“王一博,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找什么,我想要做什么?不是吗?”
肖战彷佛看不到王一博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的指节。
仿佛看不到他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风暴。
彷佛看不到他脸上痛苦的浪潮汹涌而来。
肖战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以为你是谁!”
王一博再也绷不住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痛苦,冲着肖战大吼......
“肖战!”
“林盏月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但肖战......”
他猛地抓住肖战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肖战光洁的皮肤瞬间泛红:
“告诉我!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
后面的话,王一博哽住了,那两个字重若千钧,他竟不敢问出口。
肖战手腕剧痛,看着王一博眼中那近乎哀求的痛苦挣扎,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想甩开,想怒吼,想质问他有什么资格怀疑自己!
然而,父亲的血仇、肩上的重担、以及那点隐秘的、连自己都无法正视的心绪,最终化作更尖锐的冰锥,狠狠刺了回去:
“林盏月说的没错,我一直在利用你,你不是明知道吗?”
肖战猛地挣脱他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王一博,我的亲人是被你的父亲杀死的!我的家族是因为你送的东西被扣上了通敌的罪名。这是事实。”
肖战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寒意和坚定的意志。
“若非为了接近王崇明,寻找证据,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令人作呕的焚天门,待在你身边吗?!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件...一件还算趁手的工具罢了!”
“工具?!”
王一博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林盏月那句“彻头彻尾的利用”如同魔咒应验!赤焰龙涎香失控地爆发,灼热的气浪掀翻了桌上的茶具,碎裂声刺耳。
“好!好一个工具!”
他眼中最后的光似乎熄灭了,只剩下被彻底背叛的痛楚和狂怒,
“肖战,你一定会后悔的!”
两人怒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冰昙香激烈冲撞的爆裂气息,如同即将炸开的火药桶。
就在这时——
“博儿”
王崇明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的笑意。
他缓缓踱步进来,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在肖战身上,仿佛要穿透那层完美的易容。
王崇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博儿,你的一片痴心,是抵不过这些仇恨的。”
王一博猛地回头,眼中赤红未退:
“父亲!”
王崇明没有看王一博,他的视线牢牢锁住肖战,嘴角的笑意加深:
“肖世子,哦不,或许该叫你...‘赞儿’?”
“赞儿”这个肖战早已无人知晓的儿时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砸在肖战心头!
他身体剧震,伪装的面具仿佛瞬间崩裂,眼中爆发出刻骨的仇恨与悲恸!
王崇明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慢条斯理地从身后侍卫手中接过一把刀。
刀身古朴,刀鞘上布满了暗红色的、仿佛渗入金属纹理的斑驳痕迹,刀柄缠着的皮革早已磨损不堪。
当看到那把刀的瞬间,肖战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是——他父亲陆赞的佩刀!断鸿刀! 刀身上那些暗红,分明是干涸了五年、他父亲的血!
“认得它吗?”
王崇明轻轻抚摸着刀鞘,如同抚摸情人,
“你父亲,就是用这把刀,试图阻拦我。可惜啊,断鸿终究难敌焚天。”
他猛地将刀抽出,那寒光凛冽的刀刃上,几处无法磨灭的崩口如同无声的控诉!
“王崇明——!”
肖战再也无法抑制!泪水汹涌而出,冲垮了所有的冷静与隐忍!
五年来积压的仇恨、痛苦、委屈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
什么易容,什么潜伏,什么证据,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
冰昙剑瞬间出鞘,带着肖战毕生的功力与滔天的恨意,化作一道凄厉的寒光,直刺王崇明咽喉!
剑未至,那凝聚了极致悲愤与绝望的冰昙剑气,已让庭院内的草木瞬间挂满寒霜!
王崇明眼神凝重,秋水剑法全力施为,赤焰罡气与冰昙剑气激烈碰撞,爆鸣不断,竟一时难分高下!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耳欲聋!狂暴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炸开!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招式精妙到巅峰之际,王崇明阴冷一笑,
“赞儿,你就不想知道你爹的尸骨在哪儿吗?”
王崇明厉喝,刀锋直指陆战心口位置!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陆战苦苦维持的理智!
王崇明岂会放过这绝佳时机?
秋水剑裹挟着十成赤焰罡气,冰昙剑被震得嗡鸣不止。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之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光洁的嘴角染上刺目的红。
王崇明如影随形,刀鞘带着赤焰,如同毒龙出洞,直点肖战心口!
这一击,快!准!狠!誓要将其毙于当场!
“战哥!”
王一博目眦欲裂,一声蕴含着焚天之怒的暴吼撕裂长空!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瞬已如瞬移般出现在肖战身前!
赤焰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轰——!”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能量湮灭的沉闷爆响!
噗!“
噗!“
王崇明脸色剧变,闷哼一声,竟被这纯粹的力量震得连退三步,胸口气血翻腾!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再看向挡在肖战身前,如同赤焰魔神降世般的儿子!
那眼神,冰冷、暴戾、充满了毁天灭地的杀意!
“咻!咻!”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
一道带着银色面具的水蓝色身影快如闪电。
另一道带着面具的黑色身影则如游鱼般滑入,精准地揽住重伤脱力的肖战腰身。
沧浪真气涌动,带着他瞬间暴退数丈!
同时,带面具的黑色身影反手甩出数枚漆黑的、带着浓烈硫磺气息的弹丸!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刺鼻的浓烟瞬间笼罩了整个庭院!
正是天工阁特制的“雷火弹”!
“走!”
水蓝色身影低喝一声,与黑色身影默契配合。
借着烟雾的掩护,带着昏迷的肖战,如同两道青烟,迅速消失在焚天门错综复杂的建筑群深处。
烟雾稍散,王崇明挥袖震开烟尘,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墙和地上肖战留下的血迹,脸色阴沉如水。
他瞥了一眼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的王一博,冷冷道:
“博儿,该醒醒了。镇北侯世子和寒江盟的婚约是顾怀瑾生前定下的,他不会违背他死去的母亲的遗愿。”
王一博没有回答。
他手中赤焰剑无力地垂落,剑尖点地。
他望着肖战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
整个世界仿佛在他眼前轰然崩塌。
赤焰龙涎香在他周身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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