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挂个小熊猫呢,这绝对是咱们小夷夷的书包,真可爱!”萧澜蹲下凑近去扒拉挂着的树懒玩偶,口中啧啧称奇。
“喂,叶大少爷,你说是不?”他笑着回头,发现,身后哪还有什么人影儿。
他猛然扭头朝下看,只见兄弟已经在二楼了。
靠!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萧澜也感到有些不大对劲了,猜出了个五六成,这大概是符希夷遇上事儿了。也起身往下跑去,几步追上了叶凌虚。
从侧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叶凌虚左眼泪痣上挂着颗泪珠,萧澜感到自家兄弟有种前所未有的戾气,不敢多问,默默放慢脚步走在后面。
“又来两个艹蛋的傻X,给老子滚!”沈笠以为这两个不知死活的是来看好戏的,崩溃的怒哄。
叶凌熙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轻轻走至符希夷身后,一股熟悉的皂香使他眼泪控制不住的砸落在地,他没在靠近,转身来到沈笠身边,一把扯住单薄的背心。
“嘶啦”背心左侧袖圈撕裂连带着摆缝处全部崩开,沈笠感到一股凉意在腰际徘徊,冷的一瑟缩,看着眼前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似月中聚雪的男生,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你……你t要干什么?老子见都没见过你!”他被掐的面色涨如猪血,左脸本就肿的发紫,此时血管扩张,血丝蔓延开来。
“现在见过了。”
叶凌虚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嗤笑一声,手上一用力,将沈笠的头“砰”一声撞在墙上,飘落无数白粉。
“叶凌虚,你别冲动!”
“没冲动”
叶凌虚蹙眉躲开了萧澜急切伸来阻止的手,短短吐出几字,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睫轻颤,语气柔了些:
“带希夷去医务室。”
“这…………”
萧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头一回体会到了左右为难的感觉,犹豫间,回头去看符希夷,见原本背着身的符希夷早已转过身了。
萧澜从初见这个不爱说话的少年起,他的衣服就都是一尘不染的,扣的规规矩矩,脸上连笑都很少,可此时,眼前的人头发凌乱,苍白的脸色显得脸颊的红痕更加清晰,连着周围的皮肤也泛着淡红,衬衫松垮,锁骨也隐约可见,上方是触目惊心的紫癜,以及两侧被指甲掐出的擦伤。眼神放空,一眨不眨的盯着叶凌虚的背影。
“快去。”
带着一丝哀求的声音传入萧澜耳际。
“好,我现在带他去,你自己看着点。”他边说边朝呆愣地符希夷走去,随意往身旁一扫时,陡然一惊,另外两贼眉鼠眼的,早跑了。
这得多怂啊,太不够义气了,自己兄弟还搁这儿挨揍呢!啧啧啧,还是我萧澜够兄弟。
“小夷夷,我们走。”萧澜凑近才发现符希夷远比自己想的更狼狈,唇瓣更是毫无血色,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将符希夷书包拎回了教室。
教室中空无一人,学生早就都下到操场看比赛去了,他们刚刚在的楼道很偏僻,基本都没人走,这会儿更是没别人了,他前头和叶凌虚本就是下楼看比赛去的,图个清静,才往这儿走,他还以为这地儿就他俩知道,结果今天这事…………
萧澜脱了外套就下楼找符希夷去了,符希夷很好说话,他一来就道了谢,一路无言,很快就到了医务室。
而叶凌虚在听到脚步声远去后,才再次开口,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审犯人:
“你对他说了什么?”
“艹你妈的,放开老子!”
沈笠气的脚底发麻,胸口闷痛,一双黄豆大小的眼里蔓延着红血丝,奈何身高不占优势,半天愣是丝毫不得动弹。
“我问你对他说了什么!”
叶凌虚白净修长的手抵着他下颚,力道大的在抖,音量猛然提高,在通道间久久回荡。
沈笠吓得耳鸣,彻底噎住了。
“不说,到了教务处,也得说。”
叶凌虚一字一句补充:
“还有,给我把脏字咽进肚子里。”
笠黑青色沟壑遍布的唇被黄牙咬出了点点朱红,充血的眼因充斥在下颚与脖颈间强烈的禁锢感而如金鱼眼般凸起,煞是狰狞。
他吃力地抬起手,沙哑破碎的咒骂间,用尽全力朝眼前白净的脸挥去。眼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黯色,空出一只手硬生生挡住了这一拳,接着就是利落地一拉一扭,再次甩至墙上。
“你还敢!”
伴随着一声惨厉的嚎叫的,是骨头清脆的嘎吱声。
沈笠的左手拇指与食指双双脱臼,从墙上弹至大腿侧,如套了层石膏。
“还骂吗?”
叶凌虚淡漠地盯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声音已变得平静,只是浓密的眼睫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中流露出的,是不加掩饰的鄙夷。
楼道间,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沉默。沈笠这会儿是彻底明白了平日老妈一口一个的“肺都要气炸了”是何种滋味了,当下,肺部好似气球濒临弹性势能极限的橡胶皮,薄的透光,一扎就破。
“说了什么?别让我再重复。”
机械版阴郁的声调却令疼的龇牙咧嘴的沈笠一个激灵。
“就——娘炮。”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即又觉丢脸,找补:“何况我说的也没错,他长得就很女生…………”但细若蚊蝇。
“呵,他怎样你管得着么?”
听到娘炮二字,叶凌虚心就像被狠狠摔在石地上,方才鼻头的酸涩感再度肆意扩散,仰头想控制住溢出的泪珠,却还是沿着眼角的泪痣滑落耳际,他感受到耳廓的湿凉,也是一怔,抬手拭去。
眼前令人作呕的脸被蒙上了阴影,意识的弥留际,符希夷往日的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如梦境般慢速流逝,可帧帧皆为平静,这时,叶凌虚才苦涩的看清,自己好像从未见过他真正的笑容。
一如,未曾进入过他的世界。
希夷他,会怎么想?
谁有资格这样对他指手画脚?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沈笠暗中观察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小人,气得牙痒痒,听到这话,更是又想骂娘,但到嘴边的脏字被手指的抽痛压了回去。
怔愣间,又是一股力道将他推翻在地,叶凌虚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肿的跟猪头似的脸,没有笑,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
“你说的话我录下了,教务处见。”
手中把玩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录音笔,转身离去,留下浑身酸痛,耳中鸣声四起的沈笠捂着腮帮子。
叶凌虚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听着循环在年年校运会的旋律,微微眯眸感受着风速细微的变化,敛下心头的涩意,忽而发觉脚下硌得生疼,一捻,硬邦邦,俯身捡起放在光下,才知是一颗纽扣。
不觉记起符希夷从他身侧经过时,无意间瞥到的敞开的里衫前襟,这,大概是从楼上掉下的。
轻轻摩挲掉灰渍,再次细看,这颗学校校服上统一的纽扣透亮,反光中,映照出了柔和的眉眼。
其实无需执意进入独自的世界,也可以拥有共同的宇宙。
而一颗纽扣的引力,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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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