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是冰冷的黑暗。 卿染的肺像被火灼烧，意识开始模糊时，林肆的手臂箍住他的腰，带着他向上浮去。破出水面的瞬间，卿染大口喘息，眼前是天然形成的溶洞，石壁上嵌着发光的萤石。 "还活着？"林肆的声音贴着他耳后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 卿染想笑，却咳出一口血："大人......这是要带我私奔？" 林肆没接话，拖着他爬上湿滑的岩石。卿染仰面躺在地上，看着林肆撕下衣袖给他包扎心口的伤——刀锋精准地避开了要害，但血还是染红了半边衣襟。 "你早就知道密道。"林肆突然道。 卿染眨掉睫毛上的水珠："猜的。九王府建在镇北侯府旧址，当年侯爷......"他顿了顿，"你父亲，不可能不留后路。" 林肆的手停顿了一瞬。这个称呼太陌生，陌生到像在说别人。 荧光忽然大盛。 溶洞深处，一座青铜祭台静静矗立，台上放着一个生满铜绿的小匣。卿染撑着身子站起来，血迹在石地上拖出蜿蜒的痕。匣子没有锁，只有两个凹陷的掌印。 "血脉机关。"卿染轻声道，"要镇北侯嫡系的血。" 林肆割破手掌按上去，卿染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他指向另一个掌印边缘的细小纹路，"这是......青羽阁的标记？" 两人对视一眼，卿染也将流血的手掌覆上。 咔哒。 匣子弹开的瞬间，一卷明黄帛书滚落。卿染展开的手在发抖——这是先帝御用的龙纹帛，上面朱砂字迹依然鲜艳： 「奉天承运，朕指镇北侯世子林肆与青羽阁少主卿染，成年后完婚。两姓联姻，影卫青羽永结同好——」 落款是先帝印玺，日期在二十年前。 "荒唐。"林肆猛地背过身，耳根却红了。 卿染捏着帛书笑出声："原来林大人七年前在梧桐院等我......是要娶我？"他故意把婚书往怀里塞，"那现在补上洞房花烛......" 话音未落，林肆突然将他扑倒在地！卿染后脑撞上软垫——不知何时林肆已垫了手在他脑后。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 "别动。"林肆声音沙哑，"你伤口又渗血了。" 卿染却趁机勾住他脖子："大人这是......要验货？" 林肆的呼吸明显乱了。就在这时，祭台突然发出轰鸣！青铜地图从中间裂开，露出暗格里的北境地形沙盘，此刻沙盘上的皇城位置正渗出鲜血般的液体，逐渐组成四个字： 焚城启动"《霓裳怨》......"卿染猛地坐起，"最后那段唱词！" 他快速哼唱起来，林肆听出这是他们在九王府对峙时卿染唱过的段落。当唱到"朝露晞"三字时，卿染突然转了个诡异的腔调——沙盘上某处机关应声弹开，露出一枚青铜钥匙。 "九王爷要烧毁整个皇城。"卿染抓起钥匙，"这段唱腔是机关密钥，当年......"他忽然顿住，因为林肆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 林肆抬手擦去他脸上未干的水痕："你记得所有事。" 不是疑问，是陈述。卿染沉默片刻，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青羽纹身——细看会发现纹身覆盖着一道旧疤，形状像半片梧桐叶。 "你烙的。"卿染轻声道，"你说这样......" "......这样无论分开多久，我都能找到你。"林肆接完这句话，突然从怀中掏出皇城司令牌，当卿染的面捏得粉碎。 卿染大笑，将青羽阁主令拍进他手心："现在，林阁主？" 林肆扣住他的后颈，在漫天荧光中吻下来。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却比任何誓言都滚烫。七年前梧桐树下没来得及完成的约定，此刻在黑暗的密室里，终于得见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