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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骤乱，满朝哗然。

北境急报如同一道惊雷劈下，乌兰珠当场掀翻桌案，腰间银刀出鞘三寸："谁干的？！"

那名报信士兵浑身是血，颤声道："刺客……刺客留、留下了这个……"

他高举一枚染血的令牌——

"赵"字赫然在目！

殿内瞬间死寂。

赵衍脸色骤变："荒谬！这分明是栽赃！"

"栽赃？"乌兰珠冷笑，刀尖直指赵衍咽喉，"我叔父若死，最大受益者就是你赵家！"

"公主慎言！"赵太傅拍案而起，"北境内乱，与我大周何干？"

"够了。"

沈清梧一声轻喝，满殿肃静。

她缓步走下玉阶，裙摆拂过染血的地毯，停在报信士兵面前："边境军情如何？"

"回、回太后，北境三十万铁骑已压境，扬言……扬言要血洗大周，为北境王叔报仇！"

沈清梧闭了闭眼。

赵家这一手，是要逼大周与北境开战！

"陛下。"她转向小皇帝，"即刻传令边关戒严，命兵部——"

"太后娘娘。"赵太傅突然打断，"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使臣议和。"

"议和？"萧景珩冷笑，"赵大人是怕北境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吧？"

赵太傅面色阴沉："王爷此话何意？"

"够了！"小皇帝突然拍案，稚嫩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威严，"朕命镇北王即刻调兵驰援边关，礼部准备和谈使团，三日后出发！"

他看向乌兰珠："公主可愿随使团同返，查明真相？"

乌兰珠收刀入鞘，单膝跪地："乌兰珠愿以性命担保，若此事真与赵家无关，北境大军即刻退兵！"

沈清梧暗暗松了口气，却见萧景珩眉头紧锁——

他在担忧什么？

深夜，慈宁宫密道。

沈清梧刚点亮烛火，就被一股大力拽入怀中！

"萧景珩！你——"

"别动。"他紧紧搂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让我抱一会儿。"

他嗓音沙哑，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沈清梧心头一软，任由他抱着："伤势如何？"

"无碍。"萧景珩松开她，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你看看这个。"

沈清梧展开信笺，越看脸色越白——

赵家与北境王叔的密约不止割让城池，还包括联手除掉萧景珩和乌兰珠！

"他们是要……"

"一箭三雕。"萧景珩冷笑，"杀乌兰珠嫁祸大周，引发两国战争；趁乱除掉我；最后以和谈之名，让赵衍掌控兵权。"

沈清梧指尖发颤："所以明日边关告急是假，诱你出征才是真？"

"不错。"萧景珩眸光幽深，"赵家必在军中设伏，我此去九死一生。"

"那便不去！"沈清梧脱口而出，"称病拖延，等查清真相——"

"清梧。"他轻抚她的脸，"若我不去，赵家就会对陛下下手。"

沈清梧浑身一僵。

是了，小皇帝才是赵家最大的障碍。

"我有办法。"萧景珩忽然压低声音，"乌兰珠已暗中联络旧部，三日后她会假意返程，实则带亲卫伏击赵家死士。"

他捧起她的脸："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别离开皇宫，别相信任何人——包括锦瑟。"

沈清梧心头一跳："锦瑟她……"

"我怀疑她是赵家眼线。"萧景珩眸光锐利，"那日密道遇袭，只有她知道我们的行踪。"

沈清梧想起锦瑟近日的异常，寒意顿生。

"还有这个。"萧景珩将一枚虎符塞进她手中，"若我三日内没有消息，就调玄武营入宫护驾。"

烛火摇曳中，萧景珩眸色骤深。

他猛地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意，仿佛要将彼此刻进骨血。沈清梧揪着他的前襟，指尖深深陷入他胸膛的伤处，他却纹丝不动，反而搂得更紧。

"等我回来。"他在她唇间低语，"回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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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朱雀大街。

秋风肃杀，旌旗猎猎。

萧景珩一身玄甲端坐马上，身后是三万精兵。沈清梧站在城楼上，远远望着他，凤袍被风吹得翻飞。

"娘娘，风大。"锦瑟为她披上斗篷，"回宫吧。"

沈清梧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再等等。"

城楼下，萧景珩似有所感，忽然抬头。

四目相对，他唇角微勾，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相信我。"

沈清梧眼眶一热，强行忍住。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报！北境大军已攻破潼关！"

满城哗然！

萧景珩长刀出鞘："出发！"

铁骑如洪流涌出城门，沈清梧望着那道渐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娘娘！不好了！"一名宫女慌慌张张跑来，"陛下突然呕血昏迷！"

沈清梧脑中"嗡"的一声——

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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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乱作一团。

小皇帝面色青紫地躺在龙床上，太医们束手无策。沈清梧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只见心口处一道黑线正缓缓蔓延——

"七日殇"！

和萧景珩中的毒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她厉声问。

贴身太监哆哆嗦嗦："陛下晨起喝了碗燕窝粥，就、就……"

"谁送的粥？"

"是、是锦瑟姑娘……"

沈清梧浑身发冷，猛地转身，却已不见锦瑟踪影。

"传令封锁宫门！搜！"

她刚冲出殿外，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

"报！玄武门失守！赵家私军杀进来了！"

"报！慈宁宫起火！"

"报！北境使团在驿馆遇刺，乌兰珠公主下落不明！"

一道道噩耗如惊雷劈下，沈清梧站在廊下，看着四处燃起的烽烟，忽然笑了。

好一个赵家！

好一场连环计！

"太后娘娘！"禁军统领浑身是血地跑来，"叛军已杀到乾清宫，请娘娘速随末将撤离！"

沈清梧缓缓摇头："陛下如何移动？"

"这……"

"传哀家懿旨。"她摘下凤冠，青丝如瀑散落，"命玄武营即刻入宫平叛，凡持赵家令牌者——"

"格杀勿论！

血火映红了半边天。

沈清梧持剑守在养心殿前，脚下已倒了七八具尸体。凤袍染血，玉钗斜坠，她却寸步不让。

"娘娘！"禁军统领踉跄着跑来，"叛军太多，我们撑不住了！"

沈清梧抹去颊边血迹："玄武营呢？"

"被、被拦在城外……"

果然如此。

她看了眼殿内奄奄一息的小皇帝，突然从怀中取出虎符："拿这个去神机营，调'霹雳火'。"

禁军统领骇然："可那是禁器！一旦使用，半个皇城都会——"

"去！"

待统领离去，沈清梧转身入殿，轻轻抚过小皇帝滚烫的额头："昱儿别怕，母后在。"

窗外杀声渐近，她握紧手中长剑，忽然听见梁上一声轻响——

"谁？！"

一道红影翩然落下："娘娘别来无恙。"

"乌兰珠？"沈清梧愕然，"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乌兰珠扯下面纱，露出一道狰狞刀伤，"赵衍要杀我灭口，我的人全折在驿馆了。"

她快步走到榻前，取出一枚冰蓝色药丸："这是雪灵芝精华，可解'七日殇'。"

沈清梧警惕地拦住她："我凭什么信你？"

乌兰珠苦笑："因为我若想害陛下，就不会冒险潜入皇宫了。"

她突然撕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火焰形的烙印："娘娘可认得这个？"

沈清梧瞳孔骤缩——

那是先帝暗卫的标记！

"你……"

"我母亲是暗卫朱雀，二十年前奉命潜入北境。"乌兰珠将药丸塞入小皇帝口中，"她临终前告诉我，若大周有变，可寻镇北王或沈家女相助。"

沈清梧如遭雷击。

难怪乌兰珠对萧景珩那般信任！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诡异的哨声。乌兰珠脸色大变："是赵家的死士！"

她一把推开沈清梧："带陛下走！我来断后！"

话音未落，殿门已被撞开！

十余名黑衣死士持刀涌入，为首的赫然是——

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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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锦瑟笑盈盈地福了福身，"别来无恙。"

她手中短刀滴血，再不是往日低眉顺眼的模样。

沈清梧横剑在前："赵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锦瑟轻笑，"娘娘忘了？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陈年疤痕："十年前先帝选秀，我姐姐因与您有三分相似，被赵贵妃活活打死！而您——"

刀尖直指沈清梧心口："您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

沈清梧心头一震。

她竟不知锦瑟有这般过往！

"废话少说。"乌兰珠拔刀冷笑，"要打便打！"

锦瑟一挥手，死士们蜂拥而上！

沈清梧且战且退，护在小皇帝榻前。乌兰珠一把弯刀舞得密不透风，却仍被划出数道伤口。

"娘娘！"她突然高喊，"床下有密道！"

沈清梧一怔，随即会意，佯装不敌退至榻边。锦瑟果然中计，飞身扑来——

"噗！"

长剑穿胸而过！

锦瑟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心口透出的剑尖："你……"

沈清梧抽剑转身，一把掀开龙榻："走！"

密道入口显露的瞬间，一支冷箭突然从窗外射入，正中乌兰珠后背！

"公主！"

乌兰珠踉跄两步，猛地将沈清梧推入密道："保、保护陛下……"

她反手关上机关，用身体死死抵住入口！

"不！"

沈清梧的呼喊被隔绝在黑暗里，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乌兰珠染血的笑，和无数刺入她身体的刀光——

--密道尽头，沈清梧抱着小皇帝跌跌撞撞前行。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锦瑟临死前的尖叫："你以为逃得掉吗？赵太傅已在宫外布下天罗地网！"

忽然，前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什么人！"

沈清梧握紧剑，却见火把亮处，赫然是玄武营的旗帜！

"太后娘娘！"统领跪地抱拳，"末将救驾来迟！"

"王爷呢？"

"王爷识破赵家埋伏，反杀叛军后正率部回援！"

沈清梧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他还活着……

"报！"一名士兵狂奔而来，"神机营已点燃'霹雳火'，赵家私军死伤过半！"

"报！北境大军突然倒戈，阵前斩杀赵家派去的监军！"

"报！镇北王率铁骑突破东华门，赵太傅被生擒！"

一道道捷报中，沈清梧泪如雨下。

远处晨曦微露，照在她染血的衣袍上。

这一夜，终究是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