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像一层透明的膜,包裹着林夏的每一口呼吸。
他盯着ICU玻璃窗内的靳沉,男人苍白的脸被呼吸面罩遮去大半,只有监护仪上跳动的绿色线条证明他还活着。那块玻璃碎片离心脏只差两厘米——医生的话回荡在耳边,和十二年前福利院老师说的如出一辙:"这孩子心脏位置天生偏右。"
"林先生。"护士第三次来劝,"您需要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林夏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月牙形的血痕。他下意识去摸腕间的铃铛,金属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靳沉倒下时,血滴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
"他醒过吗?"
身后突然传来女声。林夏转头,看见周小姐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来,香奈儿套装外披着白大褂——她现在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医生,而不是相亲照片里那个名媛。
"你..."
"周沐晴,心外科副主任。"她亮出工作证,"也是靳沉的主治医。"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刺耳。林夏看着这个理论上该是情敌的女人熟练地翻看病历,胸口涌起荒谬的窒息感。
"玻璃划伤了心包。"周沐晴的笔尖在某项数据上画圈,"但他真正的麻烦是这个——"她指向心电图,"QT间期延长,先天性的。"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靳沉办公室里那个上锁的药箱,还有无数个深夜,男人按着胸口皱眉的样子。
"能治好吗?"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周沐晴突然凑近,香水味里混着碘伏的气息,"你知道为什么晟科要收购恒源吗?"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份标有"绝密"的文件:《基因编辑疗法临床实验审批书》。投资人签名处,靳沉的笔迹力透纸背。
"他父亲当年用违规药物做人体实验。"周沐晴的声音像手术刀般锋利,"第一批受试者里,有个福利院的孩子..."
林夏的耳鸣盖过了后半句话。恍惚中他看见十五岁的靳沉蜷缩在病床上,手腕绑着束缚带,红绳铃铛被护士粗暴地扯下扔进托盘。
"我需要见张莉。"他听见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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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科大厦27层的档案室里,林夏对着电脑屏幕干呕。
加密文件夹里的视频模糊不清,但足以辨认出年幼的靳沉被按在检查台上,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年轻时的靳董事长——正在给他注射某种蓝色药剂。日期显示这正是母亲车祸后的第三天。
"靳总上任后封存了这些。"张莉递来温水,"他这些年一直在私下收购生物科技公司..."
林夏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节奏与ICU监护仪同步。他突然抓起外套:"医院西侧是不是有家儿童福利院?"
暴雨初歇的黄昏,林夏站在福利院斑驳的围墙前。这里即将被拆除,墙上还残留着当年他们画的太阳,颜料龟裂成细小的沟壑。
储物间门锁早已锈蚀。林夏踹开门时,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墙角堆着泛黄的画纸,最上面那张用蜡笔写着「给沉沉的太阳」,是他被领养前偷偷塞进来的。
画纸背面是稚嫩的笔迹:
「要当永远的太阳,就要先学会燃烧自己」
手机突然震动。周沐晴发来的照片里,靳沉已经醒了,正盯着窗外发呆。他右手腕上重新系着红绳——是护士站要来的输液管,临时搓成的替代品。
林夏拨通电话:"治疗方案需要什么?"
"他基因缺陷的原始数据。"周沐晴说,"可能在恒源的老服务器里。"
"给我三天。"
挂断电话,林夏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太阳。十七年前他用蜡笔涂鸦时,不会想到有一天靳沉真的会像太阳那样,试图用自我毁灭来照亮所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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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沉在凌晨两点恢复意识。
ICU的蓝光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林夏隔着储物间的门缝塞进来的萤火虫瓶子。麻药的效果正在消退,疼痛从胸口辐射到四肢,但他最先感知到的是右手腕上的"红绳"——粗糙的输液管摩擦着皮肤,系法却熟悉得心惊。
"你醒了。"
声音从角落传来。林夏蜷缩在访客椅上,身上盖着沾满颜料的卫衣。他左手握着个老旧U盘,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铃铛。
靳沉试图说话,却引发一阵咳嗽。林夏箭步上前,却在中途硬生生停住,只是按响了呼叫铃。
"周医生说你活该。"他声音干涩,"我也这么觉得。"
护士们涌入病房时,林夏退到窗帘阴影里。但靳沉看见了他藏在身后的东西——那个印着向日葵的U盘,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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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