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暮浸透木溪镇时，程璐璐被一阵急促的拍窗声惊醒。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看见俊朗的白清羽站在窗外的梨树下，白发在月光里泛着微光，手里还举着个牛皮纸袋。

"嘘——"他竖起食指贴在唇边，朝她晃了晃袋子，"偷偷下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程璐璐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地套上鞋。

后门锁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白清羽立刻伸手扶住门板，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小心台阶。"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混着夜色里湿润的泥土气息，让人莫名安心。

两人穿过寂静的小巷，白清羽忽然停在镇口的老井旁。

井口缠着的粗麻绳垂入黑暗，他变魔术般从纸袋里掏出两个搪瓷缸，往缸里倒满井水后，又摸出两块冰镇西瓜。

西瓜鲜红的果肉上还凝着水珠，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知道你下午想吃没买到。"他用手掰开西瓜，把果肉最厚实的那一半递过来，，"木溪镇的井水冰过的西瓜，才是夏天的正确打开方式。"

程璐璐咬下一口，冰凉的甜意瞬间在唇齿间漫开。

白清羽突然伸手，指尖擦过她的嘴角："小馋猫。"他的动作太快，快到程璐璐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为她擦干净了嘴角。

夜风掠过井边的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白清羽仰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白发散成柔软的光晕。

"璐璐，你看。"他突然伸出手指，"那颗最亮的星星，像不像我们埋在老槐树下的玻璃弹珠？"

程璐璐跟着躺下，夏夜的星空格外澄澈，银河像条璀璨的玉带横亘天际。

记忆突然翻涌

——八岁那年的夏夜，他们也曾这样躺在草地上，白清羽信誓旦旦地说要摘颗星星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你以后想干什么呢。”程璐璐侧头看他，发现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长的阴影。

白清羽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翻身趴在她身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怎么，程大小姐这是在查户口？"他故意用头发扫过她的脸颊。

"我啊，准备做个自由的灵魂，像风一样。"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闷雷。

白清羽猛地坐起身，拉起程璐璐就跑："暴雨要来了！"他的手掌微微冰凉，很舒服，程璐璐紧紧攥着他的手。

两人跌跌撞撞跑到镇东废弃的粮仓时，第一滴雨点正好砸在程璐璐鼻尖。

粮仓里弥漫着陈年稻谷的气息，程璐璐翻出角落里的旧油布铺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半包辣条："应急物资，分你一半。"他撕开包装，动作很轻，仿佛生怕弄出太大声响。

雨声渐渐密集，在铁皮屋顶上敲出急促的鼓点。程璐璐突然发现白清羽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某种克制的痉挛。

"你冷吗？"她伸手想摸他的额头，却被他笑着躲开。

他注视着程璐璐，伸手轻轻整理程璐璐跑乱了的头发。程璐璐被他这一举动弄的小脸有些微红。

白皙的手指上蓝紫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白清羽突然停下，认真地看着她："璐璐，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他眼底湿湿的，情绪涌上来。

"又想耍赖？"程璐璐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戳他的胸口，"又想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等你这么久吗？"

白清羽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明亮："好~不会再让你等了。"他笑了笑，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程璐璐伸手去扶，摸到他后背一片冷汗，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白清羽已经掏出手机："来，我们拍张照，证明我把你拐到'贼窝’了。”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程璐璐看见白清羽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太过耀眼，让她几乎要相信，这个夏天真的永远不会结束。

十七岁的少男少女在雨夜中定下了美好的承诺，像是小时候某个平常的夜晚，他们一起在月下说好一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