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念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璐璐，带着小羽出去转转吧，我在家把房间收拾出来。”

程璐璐有点无语，但她还是无奈答应了。

木溪镇被阳光晒得发烫，程璐璐换了条碎花棉布裙，白清羽套上件宽松的牛仔外套，两人并肩沿着木叶湖散步。

蝉鸣声一阵接一阵，空气里浮动着槐花的甜香。

“记得这里吗？”程璐璐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街角的杂货店。

褪色的招牌下，玻璃罐里依然装着花花绿绿的糖果。白清羽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小时候——

某个夏天，他和程璐璐攥着皱巴巴的零钱，挤在柜台前挑水果糖。那时的他总爱把糖纸叠成小星星，说要攒够一千颗送给程璐璐。

“当然记得。”白清羽装作毫不在意地轻哼了一声。

“某人还在这里摔过屁股墩。”程璐璐满眼都是笑，似乎捡起了旧时碎片，一片一片地排列组合在一起。

白清羽夸张地捂住心口：“程大小姐，揭人伤疤可不厚道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开杂货店的门。

门铃叮咚作响，店主王伯从堆满货物的柜台后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哟，这不是璐璐嘛！旁边这位是……”

“王伯，我是清羽，白安明的儿子。”白清羽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清羽啊，这得有七八年没见了吧，都长这么高了...”王伯有些感慨。

白清羽主动帮程璐璐拉开玻璃罐的盖子，“还是老样子，蓝莓味和草莓味各十颗？”

程璐璐惊讶地看着他，记忆里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起来。小时候每次来买糖，白清羽总会记得她的喜好，甚至会偷偷多买两颗，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再塞给她。

从杂货店出来，白清羽变魔术般掏出两颗糖，剥开蓝莓味的那一颗，递到程璐璐嘴边：“张嘴。”见她红着脸躲开，他自己塞进嘴里，又剥开草莓味的，放进她手心。

“小气鬼，自己剥就自己剥。”

路过老槐树时，白清羽突然停住。树干上刻着的“程程&羽羽”字样早已模糊不清，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当时刻得太浅了。”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树皮，“早知道就刻深点，说不定能留到我们老了。”

“谁要和你留到那么久！”程璐璐嘴上这么说，却鬼使神差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白清羽眼睛一亮，接过小石头在粗糙的树干上加深之前的字，歪歪扭扭的痕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好了，这次肯定能留很久。”他满意地拍拍手，却在转身时被树根绊了一下。程璐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触到他手臂时，感觉到隔着布料传来的异样体温，像是比常人要凉一些。

白清羽很快站稳，笑着甩开她的手：“程大小姐这是想占我便宜？”他一边说，一边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白发在风里扬起又落下，仿佛一只自在的鸟。

走到镇子边缘的小河边，白清羽突然蹲下身，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来比比打水漂？输的人请吃冰棍。”不等程璐璐回答，他手腕轻轻一抖，石头在水面上连跳了七下才沉下去。

“耍赖！你以前就比我厉害！”程璐璐不服气地也捡起一块石头，却只让石头溅起一朵水花。

白清羽笑得直不起腰，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愿赌服输，走吧，我要吃巧克力味的。”

阳光正热烈时，两人手里都多了根冰棍。白清羽叼着冰棍，含混不清地说：“明天我们去后山摘野莓吧？我记得那边有个超隐蔽的地方，野莓又大又甜。”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漫天星辰。

程璐璐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

白清羽明明离开八年了，可对木溪镇的一切却仿佛从未远离，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回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微风拂过湖面，吹起白清羽的衣角。他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空中飞行的白云和滚烫的烈阳。

“璐璐，你说夏天可以永远不会结束吗？”

程璐璐咬了口冰棍，冰凉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怎么可能，秋天很快就来了。”

白清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

热烈的太阳光在他周围降落，给他镀上一层金边，那一瞬间，程璐璐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一只纯洁的白鸽飞舞在神圣的光辉，很有神性。

下可眨眼间，他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伸手抢走她的冰棍咬了一大口。

“喂！”程璐璐追着他跑起来，笑声回荡在木溪镇的黄昏里。她没有看到，白清羽在奔跑时悄悄捂住了胸口，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