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的声音近在门外,苏婉迅速将信件和兵符塞入枕下,扯乱衣襟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娘娘深夜造访,有何要事?"她拉开房门,故意让烛火映照出颈间一道红痕——那是方才在水中被水草刮伤的。
郑贵妃的目光如刀子般剜过那道伤痕,强挤出一丝笑:"听闻妹妹落水受惊,特地带了安神汤来。"
她身后嬷嬷端着一碗漆黑药汁,散发着古怪的甜香。苏婉鼻翼微动,辨出其中有曼陀罗花的味道——服用过量会致人癫狂。
"多谢娘娘体恤。"苏婉接过药碗,忽然瞥见回廊尽头一抹明黄色衣角,"只是妾身方才饮过太医开的药,恐怕药性相冲..."
"贵妃好意,怎可推辞?"萧昱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从暗处踱步而出,"不过朕也正想尝尝这安神汤的滋味。"
郑贵妃脸色刷白。萧昱接过药碗,在唇边虚晃一下,突然递给身旁的李德全:"赏你了。"
老太监扑通跪地:"老奴、老奴..."
"怎么,贵妃赏的东西,你也敢嫌弃?"萧昱语气轻飘飘的,眼中却结着冰。
李德全颤巍巍接过碗,在郑贵妃惊恐的注视下一饮而尽。不消片刻,他忽然手舞足蹈起来,嘴里发出"嗬嗬"怪叫。
"看来贵妃的安神汤,安的是这种神。"萧昱冷笑,"来人,送贵妃回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昭阳宫半步!"
次日,苏婉被晋为美人,赐居更大的清晖阁。更令六宫哗然的是,皇帝竟准她每月十五陪同前往紫宸殿偏殿——那是连郑贵妃都未曾踏入的禁地。
转眼又到十五,苏婉换了一身素白裙裾,发间只簪一朵白梅。萧昱见到她时明显一怔,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紫宸殿偏殿幽暗静谧,四壁点着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正中央供着一块无字灵牌,前头摆着一局残棋。
"这是先兄萧璟的灵位。"萧昱忽然开口,"十年前北疆之战,他为救我而死。"
苏婉心头剧震。萧璟——先帝长子,传闻中战死沙场的太子!父亲当年正是此战的副帅。
萧昱摩挲着一枚黑玉棋子:"那场战役有叛徒通敌,导致我军陷入埋伏。你父亲...虞将军为保主力突围,率亲兵断后。"
苏婉腿一软,险些跪倒。她从未想过,紫宸殿供奉的竟是与虞家有关之人!
"陛下为何告诉我这些?"
萧昱转身,目光灼灼:"因为昨日徐峥给你的信,朕看到了。"
苏婉如坠冰窟。却见萧昱从袖中取出那半块兵符:"这上面的'翊'字,是你兄长虞翊的印记。他如今在北疆,化名林翊,已是游击将军。”
苏婉脑中嗡嗡作响,她故意踉跄一步,衣袖带倒一盏长明灯。灯油泼洒,火焰"腾"地窜起,照亮了灵牌后方暗格中的一卷帛书。
萧昱迅速扑灭火苗,但苏婉已经看清——那是先帝密旨,上面赫然写着:"传位于皇长子萧璟,虞鸿羲为顾命大臣"。
"现在你明白了?"萧昱苦笑,"郑家为何要灭虞家满门。因为先兄死后,这封密旨若公之于世,郑氏一族将永无翻身之日。"
苏婉浑身发抖。原来虞家惨案背后,藏着的是皇权更迭的惊天秘密!父亲不仅是将军,更是先帝托孤的重臣。
"陛下...恨我父亲吗?"她颤声问。
萧昱摇头:"虞将军为保社稷,拥立朕登基。这些年来,朕一直在查当年通敌之人。"他忽然握住苏婉的手,"直到看见你佛经里藏的那句'郑氏窃国'..."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徐峥隔着门禀报:"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林翊将军遭刺杀,生死不明!"
苏婉眼前一黑,强撑着没有倒下。萧昱一把扶住她,声音沉稳有力:"虞翊不会死。他手中有半块兵符,北疆死士会誓死相护。"
他转向徐峥:"传朕密旨,派影卫接应。再查刺客来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峥领命而去。萧昱抬手轻抚苏婉脸颊,拭去她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苏婉仰头看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精心设计的复仇棋局,早被这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穿了。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开始贪恋他掌心的温度。
"为什么帮我?"她轻声问。
萧昱凝视着那盏重新点燃的长明灯:"因为十年前那场雪夜里,我也曾想救下那个抱着弟弟尸首哭泣的小姑娘。"
苏婉如遭雷击。原来那一夜,他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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