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重制版首映礼前四小时,祁砚站在星辰录音棚A1室的单向玻璃前,看着楠晏兮在里面调试设备。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半透明的黑色纱衣,后背的荆棘纹身在布料下若隐若现,随着动作像活物般蠕动。
祁砚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节奏与楠晏兮昨天半夜发来的心跳监测数据完全一致——那些本该属于他自己的、最私密的生理信息。
"祁老师,投资方代表已经到了休息室。"助理小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想先听一下最终版主题曲。"
祁砚整了整袖口,蓝宝石袖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让他们等着。"
推开录音室门的瞬间,狂暴的音浪扑面而来。那不是通过耳朵接收的声音,而是直接震动脏腑的频率。祁砚的肋骨在共振,牙齿发酸,眼球后方传来刺痛——楠晏兮正在调试一段足以撕裂常人大脑的低频。
"完美!"楠晏兮头也不回地喊道,手指在调音台上疯狂舞动,"你的心脏在听到这段时跳得多快啊...看!"他指向屏幕上闪烁的光点,那是祁砚昨夜熟睡时的实时心率图,"连做梦都在回应我的音乐。"
祁砚走近控制台,发现七个血瓶整齐排列在显示器旁,每个瓶子都空了三分之一。调音台上用血画满了诡异的符号,有些已经干涸成褐色,有些还新鲜得发亮。
"你用了我的血。"这不是疑问句。
楠晏兮终于转过身,眼睛亮得吓人:"每一滴都物尽其用。"他按下播放键,"听听看。"
前奏响起时,祁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常规乐器能发出的声音——像是千万个灵魂在尖叫,又像是最甜美的摇篮曲。他立刻认出了其中的元素:2016年《暗河》里女主角被掐死时的喉音,2018年《北回归线》中子弹穿透胸腔的闷响,2020年《沉默的羔羊》里骨骼断裂的脆响...全部被重新解构、扭曲、重组。
"这是你的七年。"楠晏兮轻声说,手指悬在音量推子上,"准备好了吗?"
祁砚还未来得及回应,楠晏兮已经将推子一推到底。
音浪如海啸般袭来。祁砚感到鼻腔一热,温热的液体流到唇上——是血。录音室的玻璃开始震颤,墙上的分镜草图纷纷坠落,设备指示灯疯狂闪烁。在音墙最狂暴的时刻,所有玻璃制品同时炸裂。
祁砚本能地闭上眼睛。当再次睁开时,发现楠晏兮站在碎片中央,脸颊被飞溅的玻璃划出几道血痕,却笑得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太美了..."楠晏兮舔掉流到唇边的血,"你听见了吗?那些藏在完美表演下的尖叫声...它们一直在你血液里。"
祁砚抬手擦掉自己鼻下的血迹,指尖染上鲜红。七年了,第一次有人将他精心掩埋的黑暗面谱写成乐章。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膨胀,几乎要冲破肋骨。
"疯子。"祁砚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楠晏兮蹦跳着靠近,赤脚踩在碎玻璃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他踮起脚尖,将沾血的指尖按在祁砚的唇上:"尝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你。"
祁砚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足以留下淤青。他应该愤怒,应该把这疯子赶出去,但某种更深层的冲动让他俯身,舌尖舔过楠晏兮手指上的血迹。
铁锈味在口腔扩散的瞬间,祁砚感到脊椎窜过一道电流。二十岁试镜时的感觉回来了——那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疯狂。
"首映礼。"祁砚松开楠晏兮,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四小时后,别迟到。"
楠晏兮歪着头:"我会带一份特别的礼物。"
星辰剧院红毯上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祁砚穿着定制西装,完美得无懈可击,只有最敏锐的观察者才能发现他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银环——那是楠晏兮今早塞给他的,用断掉的小提琴弦拧成的指环。
"祁老师!看这边!"
"请问重制版《暗河》有什么新元素?"
"传闻您与'黑鸢尾'主唱合作不愉快,是真的吗?"
祁砚对媒体的问题报以完美微笑,目光却不时扫向红毯尽头。直到主持人宣布红毯环节结束,楠晏兮依然没有出现。
首映礼正式开始前,宾客们聚集在大厅享用香槟。祁砚正在与投资方代表交谈,突然听到一阵骚动。大厅中央的香槟塔旁,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楠晏兮穿着纯白西装,与平日的暗黑风格截然不同,却莫名更显危险。他手持一把餐刀,正对围观的人群微笑。
"女士们先生们,"他的声音甜得像毒药,"为艺术干杯。"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楠晏兮已经用餐刀划开自己的左腕。鲜血如红宝石般滴落,融入香槟塔最顶层的酒杯中,很快将整座塔染成淡粉色。
保安冲向他的瞬间,楠晏兮灵巧地跳上桌子,高举一杯血色香槟:"敬我们的影帝先生!"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锁定祁砚,"敢喝下这杯真相之酒吗?"
大厅鸦雀无声。所有镜头转向祁砚。
祁砚看着楠晏兮流血的手腕,白色西装袖口已经被染红。七年来训练出的完美面具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他迈步向前,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你疯了。"祁砚低声说,接过那杯香槟。
楠晏兮笑得灿烂:"终于跟上了你的节奏。"
祁砚举杯一饮而尽。香槟混合着血液的味道在口腔炸开,像是最烈性的毒药,又像是最甜美的解药。闪光灯疯狂闪烁,明天这绝对会上所有娱乐版头条,但他突然不在乎了。
"医院。"祁砚抓住楠晏兮的手腕,对赶来的保安说,"他需要包扎。"
离开前,楠晏兮凑到祁砚耳边:"礼物在后台更衣室。"
首映礼结束后,祁砚在更衣室发现一个银色U盘。插入笔记本,屏幕上出现七个监控画面——他过去七年生活中的各个场景:颁奖礼后台、私人琴房、甚至卧室。最右下角的画面显示的是此刻的更衣室,镜头正对着他自己。
祁砚抬头,在通风口发现一个微型摄像头,红色指示灯规律闪烁。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现在你知道我有多了解你了。游戏继续。——N」
祁砚本该愤怒,该报警,该彻底切断与这个疯子的联系。但相反,他感到一种奇异的释然。七年了,终于有人看穿他完美的伪装,直视那个被深埋的、真实的自己。
他回复:「你漏了2015年11月3日的监控。」
三秒后,回复来了:「私人放映室,第三个抽屉,黑色U盘。密码是你第一次获奖的日期。」
祁砚笑了。这才是他期待的游戏。
深夜,当祁砚在私人放映室观看那段从未公开的2015年试镜录像时,楠晏兮正躺在公寓的监控墙前,七个屏幕分别显示着祁砚的不同生活片段。他左手腕缠着新换的绷带,右手把玩着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今天从香槟塔收集的、混有两人血液的液体。
"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楠晏兮对着屏幕中的祁砚呢喃,将玻璃瓶举到唇边轻吻。
监控显示,祁砚正在放映室里解开衬衫领口,这是影帝难得显露疲惫的小动作。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无名指上,依然戴着那枚用琴弦拧成的粗糙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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