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在凌晨三点醒来,梦里还回荡着楠晏兮那首用血谱写的旋律。
他伸手按亮床头灯,发现左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轻轻划过。祁砚用拇指抹过那道痕迹,指尖沾上一点微不可察的血色。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录音室已准备好,你的心跳声会是最棒的节拍器。——N」
祁砚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忽然发现字母"N"的笔画末端有一个小小的血指纹。
他掀开被子,发现床单上散落着几片黑色鸢尾花瓣,新鲜得像是刚刚被人摘下来。而他的卧室门窗全部紧锁。
祁砚穿好衬衫时注意到,昨天别在领口的银色领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生锈的琴弦钉。
"疯子。"他低声说,却将那枚钉子小心地收进了口袋。
上午九点,祁砚准时出现在星辰录音棚。推开A1录音室的大门时,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苦橙的气息扑面而来。楠晏兮背对着门坐在调音台前,黑色卫衣的兜帽罩在头上,露出几缕不听话的银白色发丝。
"你迟到了三十秒。"楠晏兮头也不回地说,手指在调音台上舞动,"我在你车上装了心跳监测仪,从停车场走到这里,你的心率加快了15%。"
祁砚将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不动声色地环视录音室。墙上贴满了《暗河》电影的分镜草图,每张图上都用红笔画满了诡异的音符,有些地方甚至被刻意烧出了焦痕。
"开始工作吧。"祁砚在控制台前坐下,"先听demo。"
楠晏兮终于转过身,今天的他画了浓重的下眼线,衬得眼睛大得惊人。他歪着头打量祁砚,突然伸手碰了碰对方的喉结:"你这里,在跳。"
祁砚没有躲闪,只是冷静地回视:"演示。"
楠晏兮咧嘴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他按下播放键,一段扭曲的前奏立刻充满了整个空间。那不是常规乐器发出的声音,更像是金属刮擦玻璃、心跳被拉长变形、还有某种液体滴落的回音。
"这是用你电影里所有死亡场景的声纹重新合成的。"楠晏兮兴奋地解释,手指随着节奏敲击自己缠着黑丝绸的手腕,"我把女主角被掐死时的喉骨碎裂声放慢了四十倍,是不是很美?"
祁砚的瞳孔微微扩大。他确实在旋律中辨认出了自己七年前那部成名作里的声音元素,但经过楠晏兮的重新编排,这些声音变成了一种全新的、令人不安的艺术。
"副��部分。"祁砚指出,"需要更强烈的转折。"
楠晏兮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猛地扯下左手腕上的丝绸,露出下面新鲜的伤口——那是一串音符形状的划痕,还在微微渗血。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小提琴弦,在旧伤旁又添了一道新痕,"这样如何?"
血珠滴落在调音台上,楠晏兮迅速用指尖蘸着,在某个音轨推子上画了个符号。当他重新播放那段旋律时,音乐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像一把刀直接刺入听者的太阳穴。
祁砚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座椅扶手。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战栗感从脊椎爬上来——那是他二十岁试镜时才有过的感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创作冲动。
"再来一次。"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第二小节转调处,再尖锐些。"
楠晏兮发出一种近乎愉悦的喘息声。他抓起祁砚的手按在调音台上:"你自己来。"
祁砚的手背上还沾着楠晏兮的血,温热而粘稠。他的指尖落在推子上,缓慢地向右移动。音乐随之扭曲变形,像是某种困兽的嘶吼。
"对,就是这样!"楠晏兮贴近祁砚的耳边,呼吸灼热,"你明明听得见那些声音...那些藏在完美表象下的尖叫..."
录音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祁老师,投资方代表——"助理小林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看着满墙血染的乐谱,以及两人交叠的、沾满鲜血的手。
祁砚从容地收回手:"请他们在会议室等。"
门关上后,楠晏兮咯咯笑起来:"你的小助理吓坏了。"他舔了舔手腕上的血,"像只受惊的兔子。"
祁砚站起身,整理袖口:"今天就到这里。下周一正式录制。"
"等等。"楠晏兮突然抓住他的衣角,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蓝宝石袖扣——正是祁砚上次丢失的那颗,"做个交易。"
祁砚挑眉。
"让我看那段试镜的完整版。"楠晏兮的眼睛在昏暗的录音室里闪着诡异的光,"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关于你藏在琴房地板下的东西。"
祁砚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确定自己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琴房的事。
楠晏兮趁机将一枚U盘塞进祁砚的口袋:"里面有我重新混音的版本。"他的指尖在祁砚胸口画了个螺旋,"听听看最后一轨,我加了些...特别的东西。"
离开录音室时,祁砚发现自己的手表停了,指针永远定格在上午十点零七分——正是他第一次在停车场遇见楠晏兮的时间。
而当他坐进车里,鬼使神差地播放那枚U盘的最后一轨时,耳机里传来的不是音乐,而是一段呼吸声——他自己的呼吸声,精确地截取自他所有电影中最暴力的场景,被剪辑成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诗。
最可怕的是,祁砚发现自己全程都在跟着节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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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