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生肩并肩去上厕所。

　　安静的走廊里，刘耀文随口问道：“做的什么梦，吓成这样？”

　　“我梦见，”宋亚轩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寝室里全是鬼。”

　　这回倒是很顺利地说出口了，可能是因为有做梦当幌子。

　　宋亚轩赶忙抓住机会，连珠炮道：“大概有十四五个那么多，他们在寝室里放音乐，还有一个dj叫mc断头，他在寝室里喊麦然后其他的鬼就蹦迪，有一个鬼还把自己的眼珠都蹦出来了！”

　　刘耀文听着听着，乐了：“你这小脑袋里天天都想什么呢？”

　　宋亚轩一咬牙：“这是……”

　　“真事”两个字又卡在嗓子眼里了，宋亚轩只好改口道：“但是这个梦给我的感觉特别真实。”

　　宋亚轩摸清楚了，限制的规则应该是在于自己说的是不是实话，如果先说明只是做梦的话，那么就算把细节都讲出来也不会受到限制，反之就连简简单单的有鬼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刘耀文：“听说这块地建学校之前是个坟场。”

　　宋亚轩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本来就很害怕了还在这添油加醋的！

　　刘耀文唇角一挑，笑得有点儿痞，开解道：“所以再真实它也只是个梦，谁还能在自己坟头蹦迪吗，你说是不是？”

　　完全没有被开解到的宋亚轩：“……”

　　但他们就是在自己坟头蹦迪啊！我也很绝望啊！

　　说着说着，就走到洗手间了，宋亚轩站在小便池前，把裤子褪下去一点点，露出小半个圆润白净的屁股，掏出那啥。

　　刘耀文双手插在睡裤口袋里，动作自然地站在离宋亚轩大约四、五步远的地方。

　　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宋亚轩，那张英俊的脸看上去是没什么表情的，但宋亚轩朝他瞄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他的神态有点儿说不出的不对劲。

　　宋亚轩脸一红，挪开视线转回头，却尿不出来了。

　　“有人看着我我上不出来……”宋亚轩硬着头皮道。

　　刘耀文嗯了一声，退了两步：“我在门口。”

　　宋亚轩一边开闸放水，一边怂哒哒地叫：“刘耀文？”

　　生怕一不留神刘耀文就会神秘失踪！

　　刘耀文悠悠道：“臣在。”

　　宋亚轩：“……”

　　知道宋亚轩可能要听着声音才放心，刘耀文干脆背起了古文。

　　刘耀文：“……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听着刘耀文磁性低沉的声音，宋亚轩的耳朵莫名有点发烫。

　　于是，宋亚轩就这样听着《前赤壁赋》解决完了生理问题，可以说是非常风雅了！

　　上完厕所，两人又肩并肩朝寝室走去，因为宋亚轩比较别扭，所以他们的身体之间一直保持着几公分的距离，去和回的路上都没有产生任何肢体接触。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激起回音。

　　忽然，那一缕已经跟了宋亚轩一整天的阴气又从宋亚轩脚底板开始，沿着脊柱一路向上，飞也似地蹿进了眼底。

　　这种凉森森的感觉在前两次见鬼时也有过，不过并不明显，所以之前宋亚轩没太在意。

　　但当它第三次出现时宋亚轩便猛地意识到前两次自己也产生过同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规律！

　　宋亚轩脑中的弦叮地一声绷紧了，他在“干脆闭眼不看”和“忍着害怕看个究竟”间挣扎了一瞬，便发现就是现在闭眼也晚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走廊上就挤满了鬼！

　　鬼们一个个面色惨白，要么缺胳膊断腿儿，要么血肉模糊，要么顶着一张狰狞可怖的死人脸。

　　他们或站或坐，在走廊左右两侧形成了两个队列，人手一本不知道从哪来的书，各自埋头苦读着。

　　如果不是外形太过惊悚，看起来倒是挺像在期末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

　　就这么短短一瞬，宋亚轩还听见有鬼在抱怨。

　　——“508喊麦声太扰民了，我们去找他们说说！”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我们寝室已经挤不下了！

　　宋亚轩头皮一麻，惊慌之中急急伸手朝刘耀文的方向一抓，抓住了一只温暖干燥的手。

　　碰触到刘耀文的一瞬，世界清静了。

　　刘耀文侧过脸看宋亚轩，举起自己被宋亚轩紧握的那只手，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宋亚轩尴尬地松开手，鬼影却没有再出现。

　　他满脑袋想着见鬼的事，心不在焉地向刘耀文解释道，“就抓错了。”

　　刘耀文抬了抬眉毛：“那你本来想抓哪？”

　　宋亚轩一脸崩溃：“本来也没想抓哪！”

　　刘耀文低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推开寝室门脱了鞋躺回床上。

　　宋亚轩仍然一副小媳妇儿样搭边坐在刘耀文床上，用被吓得冰冷的手在自己面颊上重重拍了两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开始在脑海中梳理这一系列的事件。

　　爷爷临终时说过有一件东西要传给我，还说他自己控制不了，宋亚轩托着下巴思索着，如果是遗产之类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爷爷没理由控制不了，而且爷爷说完那句话后还叫我不用怕鬼，鬼生前也只是人而已，刘耀文看不见，我却看得见，那么爷爷传给我的东西难道就是……

　　一个阴冷可怖的念头像是一道闪电骤然贯穿了宋亚轩的脑海，他抬手，将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自己的眼皮上，摩挲了片刻。

　　阴阳眼！？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爷爷其实一直都能看到鬼？

　　宋亚轩僵硬地坐在床边，回忆起童年时爷爷与自己相处时的种种细节，以及爷爷讲的那些鬼故事，越想越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但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

　　宋亚轩想着，稍稍偏过头，用暗搓搓视线盯了一眼靠在枕头上玩手机的刘耀文。

　　为什么一碰到他就看不见了啊！而且好像还是有时效性的，碰一下能管个几分钟的样子？不过也说不定碰谁都一样，只要碰到活人就能失效几分钟？

　　宋亚轩愁眉苦脸地摸着下巴凭空猜测着，心里很想再找个人试验一下，但现在都十一点多了，根本没地方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