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经纬

苏州河畔的旧仓库里，肖战蹲在智能织机前，指尖沾着机油的痕迹。晨光从生锈的铁窗斜射进来，在浅灰色高领毛衣上烙下一道金边。示波器的绿光规律跳动，映出他紧蹙的眉峰——第七次参数调试，经纬线依然无法完美咬合。

"肖老师，要不先歇会儿？"实习生小周捧着咖啡探头，"王总说您再不吃早饭，他就亲自来喂。"

肖战耳尖一热，想起昨夜在办公室的荒唐。那人把他按在3D打印机上亲吻，还说什么"喂饱设计师是CEO的职责"。他接过咖啡杯，瞥见杯身上手写的温度：58℃。王一博总是算准他从工坊到休息室的时间，让咖啡保持最佳口感。

突然，手机在工具台上震动。视频请求来自慕尼黑，是智能织机供应商的德方工程师。肖战用袖口擦了擦镜片，切换成德语模式："汉斯先生，关于经轴伺服电机的相位差......"

"肖！"德国老头在屏幕那头挥舞扳手，"你上次提议的磁悬浮梭子，我们做了样机！"

肖战的眼睛倏地亮了。两个月前他在技术研讨会上随手画的构想，竟被德方付诸实践。正要追问细节，仓库铁门突然被撞开，带进凛冽的北风。

王一博拎着食盒站在逆光里，黑色羊绒大衣沾着梧桐絮，手里竟提着肖战童年最爱的粢饭糕。昨夜视频会议时他不过随口提了句想念家乡味道，这人竟真让司机跑了半个上海。

"王总这是视察车间？"肖战故意板起脸，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来给技术总监投喂。"王一博打开三层食盒，热气裹着油香漫开，"毕竟某些人改起图纸，连生理需求都能忘。"

工坊老师傅们发出善意的哄笑。肖战红着耳尖把人拽进更衣室，反手锁上门。逼仄空间里，王一博的大衣蹭过他的鼻尖，落下雪松与广藿香的气息。

"德国那边有新进展。"肖战咬了口粢饭糕，酥脆的油条碎混着糯米的甜，"如果磁悬浮梭子能解决经线张力问题......"

"需要多少预算？"王一博自然地伸手接住他嘴角的芝麻粒。

"首期研发就要两百万。"肖战垂眸，"但竞品公司最近在挖我们的人，这个时候抽调资金......"

下颌突然被捏住，温热的拇指擦过他的唇瓣："肖战，看着我。"

镜片后的眸子如浸在晨露中的黑曜石："五年前我错过一次，现在就算赌上全部身家，也不会让你的创意被埋没。"

更衣室外传来布料撕裂的脆响。两人冲出去时，正看见小周惨白着脸跌坐在地——即将参展的高定礼服被钢架勾破，二十位绣娘耗时月余的苏绣前襟裂开狰狞的伤口。

"对、对不起......"实习生带着哭腔，"我想给肖老师看新到的珠片......"

肖战蹲下身，指尖抚过裂痕。突然抓起工作台上的激光笔，沿着破损处烧灼出焦痕。在众人惊呼中，他快速拆开珠片包装，将靛蓝琉璃珠缀在灼痕边缘："通知策展部，主题改成'破碎与重生'。"

王一博率先鼓起掌，眼底漾着骄傲的波光。他扯松领带，转身吩咐助理："联系美术馆，把展区灯光调成废墟风格。再请那位行为艺术家，在开幕时现场撕毁仿品。"

危机化为转机的戏码，在这个清晨悄然上演。

深夜的办公室，肖战伏在王一博肩头熟睡。电脑屏幕泛着冷光，财务报表与设计稿交替闪烁。王一博小心地将人挪到沙发上，指腹抚过他眼下的青黑。

手机突然震动，是商业调查部的加密邮件：「竞品公司幕后注资方确认为林氏集团，已渗透我司三家代工厂。」

他轻轻为肖战盖上毛毯，走回办公桌时已换上肃杀神色。拨通法务总监电话的瞬间，玻璃幕墙外恰好划过闪电，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启动反垄断诉讼，明天我要看到那三家代工厂的股权冻结令。"

雨点敲打窗棂，肖战在梦中呓语。王一博俯身亲吻他微蹙的眉心，将警报声调成静音。这个他们共同构筑的王国，容不得半点阴霾。

晨光再现时，肖战在充满雪松香的怀抱中醒来。王一博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手里还攥着法院传票。他轻轻抽走文件，瞥见"林氏集团"的字样，心脏猛地揪紧。

"醒了？"沙哑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慵懒，"今天要试穿大秀开场礼服。"

肖战任他帮自己系衬衫纽扣，突然开口："当年收购我父亲工作室的，也是他们？"

系纽扣的手顿了顿："这次不会了。"

外滩美术馆前坪，媒体长枪短炮对准红毯。当王一博牵着肖战现身时，闪光灯骤如白昼。肖战身着墨色西装，破损处缀满星子般的碎钻——那是王一博昨夜亲手缝制的。

"怕吗？"进入展厅前，王一博捏了捏他的掌心。

肖战望向展厅中央那件破碎的礼服，激光在裂痕处投射出全息蝶影："有你在，怕什么？"

霓虹穿透玻璃穹顶，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装置艺术上。两道人影时而交叠成展翅的蝶，时而化作缠绕的经纬线。当竞品公司抄袭款被当众销毁时，王一博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将吻印在肖战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

这场博弈没有硝烟，却注定写入商业史册。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织就第一段经纬。

我要换平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