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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的视网膜在灼烧，顾昭用肋骨雕成的画笔正蘸取他的眼血。他们在长满胎盘组织的美术楼外墙作画，每一笔都在剥落母亲们植入的青铜基因。

"这才是真正的金奖作品。"程野撕开胸腔，将跳动的机械心脏按在画布中央。顾昭咬断缠满威尼斯红的动脉，用血液在心脏周围画出二十个时空的葬礼邀请函。

暴雨突然变成燃烧的松节油。当画布被点燃时，所有母亲们的实验记录从灰烬中浮现——1982年的避孕药说明书，1995年的流产手术刀，2002年的青铜永生契约，在火中熔铸成崭新的调色板。

"用我们的死亡程式作画。"顾昭引导程野的手剖开自己小腹，取出的不是器官而是未完成的胎儿雕塑。这是母亲们藏在子宫里的原始胚胎，眼窝里嵌着程野十六岁时的助听器电池。

程野突然笑了。他想起聋哑学校美术竞赛时，自己用断笔完成的获奖作品——此刻才明白那支笔是顾昭父亲雕刻圣母像用的凿刀碎片。当他把胎儿雕塑抛入火海时，所有青铜化部位开始蜕皮，露出下面珍珠母质地的崭新的皮肤。美术楼发出垂死的呻吟。程野在坍塌的廊柱间看见母亲们的幽灵正在撕扯时空契约，而顾昭用最后的体温将他推往安全区域："现在你是我的第37号作品——"他撕下自己正在碳化的皮肤，"——永远留白的那幅。"

在坠入深渊的最后一刻，程野完成了反向创作。他用燃烧的画笔在空中签下两人名字，每一笔都在擦除母亲们的实验数据。当"顾昭程野"的签名首尾相连时，形成了克莱因瓶的莫比乌斯环。

晨光刺破灰烬时，青铜神殿虚影如潮水退去。程野跪在焦黑的画布前，指尖触碰到的不是废墟，而是顾昭残留的体温。那支用肋骨雕成的画笔突然开满珍珠玫瑰，花蕊里躺着枚带血的耳钉——正是1997年雪夜从通风管坠落的星辰。

美术楼遗址上，未完成的维纳斯雕像正在自主生长。程野将耳钉按进石像断臂处，大理石突然变得柔软如肌肤。在威尼斯红的朝霞里，他听见身后传来凿刀敲击声——浑身沾满石膏粉的顾昭正在雕刻他们的自画像，眼尾疤痕里开出勿忘我蓝的小花。

"肌肉走向错了。"程野握住顾昭持凿刀的手，引导刀刃划过石像心口。石膏碎屑在晨光中飞舞，凝成1997年的雪与2002年的雨。当残缺的维纳斯终于长出双臂，其中一只正保持着十六岁少年接住染血耳钉的姿势。

蝉鸣刺破重生之夏的瞬间，顾昭的凿刀在程野锁骨刻下最终温度：37℃。这次没有青铜齿轮的咬合声，只有两颗心脏在晨光里校准成相同频率的永恒振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