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虹色雪暴在视网膜上结痂。
林听雪蜷缩在切尔诺贝利的石棺内,电子妊娠纹正将核辐射转化为胎儿的心跳。苏明璃的量子意识从石墨堆渗出,凝结成机械水银人形:「顾夫人在每个核电站埋了端粒炸弹,你的宫缩次数是引爆倒计时。」
废弃控制屏突然亮起,显示1986年事故当天的监控画面。林听雪看见母亲穿着防护服,将顾言蹊的胚胎干细胞注入反应堆燃料棒——这才是真正的初始污染源。
「我们不是受害者,」胎儿在同步轨道低语,「是共犯。」
(二)
墓碑群在核废料上开花。
林听雪穿过变异向日葵田时,发现每块墓碑都嵌着《柳叶刀》残页。腐烂的期刊下埋着玻璃棺材,永生者遗体正逆生长为胚胎。最惊悚的是顾言蹊的墓碑,晶体化躯壳内包裹着初代助听器原型机。
「这是逆熵花园。」顾夫人的全息投影从地缝升起,「用你们爱情的辐射滋养新人类。」
林听雪砸碎棺材,发现遗体腹部刻着C6H8O6分子式。胎儿突然降下数据雷暴,所有分子式融解成青柠汽水,在焦土上汇聚成少年宫的倒影。
(三)
机械圣母院流淌着羊水圣歌。
巴黎地下墓穴深处,林听雪找到逆向生长的顾言蹊。五岁模样的他正在吃巧克力,每颗都包裹着试管婴儿残骸。苏明璃的机械臂突然痉挛:「别碰!那是记忆诱饵…」
已来不及。林听雪咬碎巧克力的瞬间,1986年的新生儿监护室在眼前重构。她亲眼看见母亲将过量镇静剂注入相邻培养箱——那个本该是顾言蹊双胞胎妹妹的胚胎,正在林母手中化作血水。
「这就是你缺失的右耳真相。」胎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篡改的不是基因,是因果。」
(四)
量子产房正在吞食时间轴。
林听雪被绑在粒子对撞机的靶心,腹部连着全球核电站的端粒酶导管。顾夫人操纵着机械接生钳:「每缩短一厘米产道,人类历史就倒退十年。」全息屏显示1945年的广岛,顾氏祖先正将她的基因样本投入原子弹核心。
「疼痛是时间货币。」苏明璃切断输能管道,「现在胎儿正在收购整条时间线!」
林听雪在剧痛中看见无数平行自我:有的在实验室与顾言蹊拥吻,有的将手术刀刺入他心脏。所有可能性坍缩瞬间,她夺过接生钳刺向电子子宫——却穿透了自己的1986年。
(五)
胎儿在时间裂隙举办婚礼。
林听雪坠落至新婚之夜的顾宅,看见年轻时的顾夫人正在制作标本箱。福尔马林里泡着的不是心脏,是裹着婚纱的试管婴儿残骸。她突然读懂标本标签的深意:SN-0427正是自己的出生日期。
「欢迎参加我的诞生礼。」胎儿的声音从新娘腹部传出,「现在你该杀死过去的自己,完成因果闭环。」
林听雪举起解剖刀时,1999年的顾言蹊撞破彩窗。少年手中的离心机转子沾满血,正是他后来刻分子式的那枚齿轮:「别信宿命!我们曾在所有时间线里…」
枪声。
(六)
黑洞产道吐出彩虹脐带。
林听雪在奇点中心苏醒,腹部连着缠绕时空的发光脐带。苏明璃的机械残骸漂浮在熵海,正用最后能量发送摩斯密码:「胎儿是错误公式的修正项…」
她突然明白一切:当年母亲调换基因药剂时,真正注入她血管的是顾言蹊的端粒酶绝望。那些实验室的彩虹、少年宫的药片星空,不过是倒放的毁灭进程。
「该剪脐带了。」顾言蹊的晶体碎屑汇聚成剪刀,「切断我,就能保住人类文明最后的十分钟。」
林听雪却将剪刀刺入自己太阳穴。脑浆混着量子流体喷涌,在真空凝结成新的莫比乌斯环——那是比胎儿更完美的因果武器。
(七)
新生儿监护室永远停留在04:27。
当林听雪以量子幽灵形态回归,终于看清相邻培养箱里的真相:本该是顾言蹊的位置,躺着她缺失的右耳组织。而自己的胚胎正在吸收双胞胎妹妹的干细胞,形成完美的端粒闭合环。
「这就是你要的永恒。」顾夫人以衰老形态现身,怀中抱着林听雪的克隆婴儿,「我们不过是用三十八年来孵化一颗…」
林听雪将时间钳刺入培养箱,所有监护仪同时爆出青柠汽水的香气。在警报声中,她抱起两个胚胎跃入排污管,量子流体在身后绘制出C6H8O6的光轨——那是顾言蹊用尽所有时间线写给她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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