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卖当天飘着细雨,林微凉抱着纸箱穿过斑驳的铁门时,看见顾星辰正蹲在屋檐下给小女孩扎辫子。他手指穿梭在栗色卷发间,腕上的向日葵手环沾了雨水,在阴天里泛着柔和的暖光。
"微凉姐姐!"小美炮弹似的冲过来,辫梢的向日葵发卡差点勾住她怀里的毛毡玩偶。林微凉慌忙蹲下接住孩子,突然发现那些玩偶都穿着芭蕾舞裙——褪色的绸缎上留着反复缝补的针脚,像她藏在床底的那双舞鞋。
顾星辰接过纸箱时,指尖无意擦过她手背的旧疤。"这些是..."他掀开防尘布,声音突然卡住。躺在箱底的芭蕾舞鞋泛着珍珠白,鞋头磨损处缀着朵褪色绸花,和玩偶裙摆上的如出一辙。
"妈妈整理的旧物,"林微凉低头将碎发别到耳后,"说是能卖个好价钱。"她没提昨夜母亲抱着舞鞋哭到凌晨,就像没提自己偷偷剪下鞋尖的绸花藏在口袋。
义卖棚里突然响起玻璃碎裂声。两人冲过去时,看见小美呆立在翻倒的展架前,脚边散落着水晶星星碎片。顾星辰的手比大脑更快,一把将孩子拽离满地狼藉。林微凉却注意到他护住小美的瞬间,腕间手环突然亮起红光——那是心率过速的警示。
"是星星..."小美抽泣着指向天花板。众人抬头望去,褪色的星空幕布上,某处星座果然缺了一角。林微凉突然想起化学竞赛那天失控的紫红色溶液,也是这样在穹顶炸开破碎的光。
"我们来做新的星星。"她蹲下身,捡起块水晶碎片。阳光穿透雨帘落在棱角上,折射出细小的彩虹。顾星辰不知从哪翻出铜丝和钳子,修长手指翻飞间,碎玻璃变成了晃动的风铃。
当第十二颗水晶星悬上棚顶时,雨停了。小美踮脚去够风铃,顾星辰突然托住她的腰举高。孩子咯咯笑着把星星挂回猎户座的位置,林微凉看见他后颈渗出细汗,浸湿了黑色卫衣的领口。
"星辰哥哥举不动啦!"孩子们起哄时,林微凉鬼使神差地伸手托住他发颤的手肘。隔着薄布料传来的体温让她指尖发麻,顾星辰偏过头,呼吸扫过她耳尖:"谢谢。"
暮色降临时,林微凉在捐赠箱底部发现本泛黄的相册。翻开扉页的瞬间,她认出苏妍十六岁的笑脸——照片里的女孩抱着芭蕾舞鞋坐在秋千上,背景是开满向日葵的孤儿院旧花园。
"这是苏姐姐留下的。"小美不知何时凑过来,发间飘着奶香味,"她说等新花园建好,要穿着红舞鞋在花田里跳《吉赛尔》。"
顾星辰整理展架的手突然顿住。林微凉看着照片边缘焦黄的痕迹,忽然明白维也纳音乐会存根上的日期为何是平安夜——那正是孤儿院旧花园被拆除的日子。
返程公交车上,林微凉抱着装舞鞋的空箱假寐。车窗映出顾星辰的侧脸,他正凝视窗外飞逝的灯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运动手环。当报站声响起时,他突然轻声说:"那些玩偶...是你妈妈做的吧?"
林微凉猛地睁眼,看见他掌心里躺着朵褪色绸花。不知何时从她口袋掉出来的,花瓣上还沾着洗衣粉的柠檬香。
"十年前儿童节汇演,"顾星辰把绸花放回她颤抖的掌心,"台下有个跳《天鹅湖》的小女孩,谢幕时掉了一只舞鞋。"他声音浸在暮色里,"她弯腰去捡的时候,发髻上的绸花落在了我脚边。"
路灯突然亮起来,林微凉在晃动的光影里看清他眼底的星河。原来有些相遇,比樱花树下的初逢更早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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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