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后的江城一中，各个班都借着早自习的时间对着答案。

顾鹤的座位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刚好给了池枭空当。

“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不好不坏。”

顾鹤回答着，向周围看了看，声音压低了点，“你在学校里尽量少找我讲话，万一被看到了，别人以为我自言自语。”

池枭点了点头，把嘴闭上，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说话的事解决了，但还有另一个困扰。

池枭毕竟是鬼，体温比人类要低，周围的温度也被他带着下降。虽然顾鹤知道是池枭在旁边，但别人不知道啊。

在周边同学的打抖和叫冷声中，前桌的女生拿着空调遥控器，问道：“顾鹤你冷吗？我们打算开空调。”

“没事，你们开吧。”

待女生转过身，顾鹤朝池枭的方向看去，眼中带着点无奈，朝池枭招了招手，小声说道：“要不你先待教室后面？”

半蹲在顾鹤桌边的池枭回了句“行吧”，便向教室后面飘去。

只是，同学们是感受不到了，老师在后面走动的时候还感受的到。

戴着厚眼镜片的班主任，不解的挠了挠头，“咱们班的空调是不是要修一下啊，怎么后面还是有点冷啊。”

顾鹤回头和池枭对视了一眼，池枭无奈的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算了，顾鹤心想，这也不算是什么麻烦。

午休时间，顾鹤从食堂出来，就看到池枭站在学校光荣榜前。

因为怕池枭再被人感应到，他们达成协议，在上课期间，池枭的魂体可以在校内随意移动。

午休间没什么人，顾鹤也就没什么顾虑的走过去，这才发觉，池枭身上的校服和自己身上的有点像。顾鹤出于好奇，也看起墙上的光荣榜。

顾鹤的注意力很快被一栏吸引。

八校联考优秀作文：高三八班 池枭

少年的照片就贴在右上角的照片框处，标准的露齿笑。

“这是你吧。”

顾鹤指着照片里的少年，语气中没有疑问，池枭这张脸他也看几天了，不会出错。但眼下，他有一个更好奇的问题。

池枭也不知道是在看照片，还是在想什么，顾鹤的突然一句，让他有些恍神，“是。”

“我在想，为什么我死后魂体还在人间飘着，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做？”

“那要不…”

顾鹤犹豫着，最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吗？”

池枭听到这个问题，面露难色。顾鹤看出他不愿说，最后这个话题就此作罢。

估计和那个诡异的梦有关，看看回去还能不能再梦见什么。顾鹤心里想。

顾鹤正要离开一楼大厅，就听见池枭问他：“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印象。”

“印象？”

顾鹤抬眼回忆起来，突然眼睛一亮，“好像有，就是墙上那组照片，我看看。”

顾鹤说着，开始在光荣榜上找着什么，随后，目光停在了省作文竞赛那一栏。

那里赫然写着：第二名 高二六班 顾鹤

“八校联考和竞赛出排名的时间挨着近，所以照片是一起拍的，如果有印象的话，那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池枭的语气明显在询问，想让顾鹤在回忆起什么。

虽说是同一个学校，但年级不同，交集也少，顾鹤实在没想到。

“应该是吧，怎么了？”

“没事。”

这语气听着，有些落寞。顾鹤刚想再进一步询问，池枭就开口了，“上去吗？”

既然池枭不打算说，顾鹤也就不会多问。眼下已经没什么问题要讨论，二人便一起上了楼。

中午的午觉，梦是没做成，倒是醒来之后，脑子晕乎乎的。

顾鹤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热。可下午都是主课，卷子还没讲完，这假估计是请不了了。

顾鹤撑着一个昏沉的脑袋熬过了下午。

晚自习前的时间，发着烧的身体，让顾鹤既不想吃饭，也不想动，只能全身无力的趴在课桌上。

该不会是自己和池枭那家伙待在一起的副作用吧？

顾鹤心中怀疑着，池枭已经飘到了他身边。

“你不舒服吗？怎么没去吃饭？”

在外转悠的池枭，掐着点，等顾鹤下来吃晚饭。结果，左等右等，人还没下来。

顾鹤本想撑着身体起来，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只好趴在桌子上回复道：“有点发烧，让我趴会…”

昏沉的脑子最后还是没抗住，睡了过去。

只是在睡着前，顾鹤听到池枭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肩膀处传来一阵凉意，随之而来的，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次的梦，依旧诡异。顾鹤又回到了那个巷子，但这次，他任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具身体一直跑着，不知道要跑到什么地方。突然，顾鹤的眼前出现亮光，但光打过来的方向不对。

顾鹤在慌忙的奔跑中回头，车灯照的人睁不开眼。车子的急刹声，人与车的碰撞，顾鹤倒在地上，疼痛感太强烈，让他想叫都叫不出来。

不知道是哪来的冷气，覆上顾鹤的脸颊，他惊恐的睁开眼，坐起身。

刚才的梦，太真实了。

“你…没事吧？”

池枭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医务室的床边。

顾鹤刚醒，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在现实，确定自己在学校医务室，而不是什么冰冷的柏油马路上。

“你…”

顾鹤想起刚刚梦中脸上的冷气，正想问池枭是不是可以碰到自己，医务室的老师就走了进来。

“你醒了。”

“刚刚你们班主任让同学送你过来的，幸好碎玻璃没有划伤你，就是有点发烧，待会儿去你们班主任那拿请假条，早点回去休息。”

“碎玻璃？”

这么一说，顾鹤想起来，睡着前确实听到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听你们班同学说，那玻璃是无缘无故自己碎开的，他们发现你就在旁边趴着，想问问情况，结果发现你发烧了。”

无缘无故碎开的？

顾鹤看了眼旁边的池枭，被注视着的鬼，尴尬的摸了摸后颈。

确定了，就是他。

“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顾鹤也没再多说什么，谢谢了医务室的老师，便去找班主任开请假条。

门口的保安看过请假条，校门开出一条道，让顾鹤出去。

“解释吧。”

顾鹤虽然发烧，但还没忘记池枭要向自己解释这事。

“真的不用叫叔叔阿姨来接吗？”

池枭的语气中带着担心。

“没事，走走更健康。”

上了初中之后，顾鹤一直都是一个人回家，是发烧了，又不是不能走。

“别岔开话题，那个玻璃怎么碎的，你不是碰不到物体吗，难道你还有什么鬼术？”

连鬼术都来了，吓得池枭赶紧否认，“别多想啊，我都不知道我有那本事。”

“我当时就是看你那样，有点担心，一着急，旁边那玻璃就碎了。我承认可能和我有关系，但我什么都没干。真的！”

池枭说的一脸认真，顾鹤也没再追究，毕竟学校那边也没让他赔。

“对了，你是不是能碰到我？”

顾鹤突然想起刚刚在医务室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我睡着前和醒来前，都感觉有冷气碰到我，和你身上的温度很像。”

“好像是，”池枭也没隐瞒，“但我只能碰到你，别人不行。”

“行吧。”

从看见池枭开始，顾鹤对有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冬天的晚上寒气更甚，加上现在还发着烧，顾鹤紧了紧身上的校服，快步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