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戏拍到傍晚时，王一博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他皱着眉接起，没说两句，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怎么了？”肖战注意到他攥紧手机的指节泛白，连带着下颌线都绷得很紧。

　　“没什么。”王一博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语气听不出情绪。

　　“家里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

　　他走得匆忙，黑色外套的衣角扫过道具箱，带倒了半盒没开封的假血。

　　肖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心里莫名发慌。

　　刚才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声音，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把他拉进黑名单的经纪人。

　　收工时，王一博还没回来。

　　肖战坐在化妆镜前卸装，助理捧着手机跑进来，脸色比下午看到爆料时还要难看：“肖老师，你快看这个！”

　　屏幕上是段录音，标题刺眼——《王一博助理爆料：三年前肖战主动解约，卷走合作资源》。

　　点开后，是个刻意变声的声音，添油加醋地说当年肖战被封杀是因为“背刺”王一博，抢走了本属于他的国际代言，甚至暗示打火机是肖战故意扔的，就是为了“卖惨博同情”。

　　评论区已经炸了锅。原本缓和的舆论瞬间反转，#肖战 白眼狼# 的词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热搜，连带着《暗涌》的投资方都发来消息，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施压。

　　肖战盯着那段录音，手指冰凉。

　　他认得这个声音，是三年前王一博团队里的一个助理，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开除了。

　　可这段录音里的细节，却精准得可怕，包括当年那个代言的报价，甚至他扔打火机那天的天气。

　　这些事，除了他和王一博，只有当年的核心团队知道。

　　凌晨一点，王一博才回来。他身上带着很重的烟味，眼眶泛红，像是熬了夜。

　　“你去哪了？”肖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动，茶几上的手机还停留在那段录音的页面。

　　“处理点事。”王一博脱鞋的动作顿了顿，避开他的目光，“录音的事我看到了，你别……”

　　“是你放出去的吗？”肖战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一博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你说什么？”

　　“那段录音，”肖战重复道，指尖死死掐着沙发的扶手，“除了当年的人，没人知道这些细节。那个助理早就被你赶走了，他哪来的本事拿到这些？”

　　三年前被背叛的恐惧突然翻涌上来，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起经纪人当年说的“王一博利用你”，想起那些被刻意剪辑的“争执”视频，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肖战你疯了？”王一博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我为什么要放这种东西？我们现在……”

　　“现在怎么了？”肖战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现在就不能是你新的算计吗？三年前你利用我涨热度，三年后又用这种方式逼我彻底和你绑在一起，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受害者，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刀子，既扎向对方，也扎向自己。

　　他看着王一博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密密麻麻的疼。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王一博的声音哑得厉害，他后退半步，撞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三年前在雪地里等你的人是我，三年来偷偷给你打钱的是我，刚才为了压下热搜和公司撕破脸的也是我……肖战，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屏幕亮着，是和公关团队的聊天记录——“不惜一切代价，把录音源头找出来”“如果压不下去，就放我和那个助理的对峙视频”。

　　肖战的呼吸骤然停住。

　　王一博弯腰捡起手机，自嘲地笑了笑：“我今天去找那个助理了，他说有人给他钱，让他咬你一口。我本来想把证据找齐了再告诉你，没想到……”

　　他没说完，只是看着肖战，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燃尽的灰烬。“原来在你心里，我从来都没被信任过。”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肖战的防线。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自己明明在窗帘后看到了王一博冻得发紫的嘴唇，却还是选择了相信经纪人的话；想起今天拍吻戏时，对方眼里的认真那么明显，他却在看到录音的瞬间就动摇了。

　　“对不起……”肖战的声音哽咽着，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解释都苍白无力。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卧室走。经过他身边时，肖战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被他避开了。

　　“我累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卧室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空间。

　　肖战站在原地。

　　他忽然想起《暗涌》里的一句台词——“最深的裂痕，从来不是外界的刀光剑影，而是彼此心里那道过不去的坎。”

　　原来戏里的道理，戏外也一样。

　　第二天去剧组，气氛降到了冰点。两人在化妆间遇见，谁都没说话。

　　王一博眼下的青黑更重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导演看出不对劲，把原定的对手戏换成了各自的单人镜头。

　　肖战拍沈知言独自在雨中行走的戏，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却冷不过心里的寒意。他看着镜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觉得，比起三年前的封杀，此刻王一博眼里的疏离，才更让他害怕。

　　午休时，助理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份文件：“肖老师，查到了！是……是李哥干的！”

　　李哥是当年肖战的经纪人，也是逼他删除王一博联系方式的人。

　　文件里是他和那个助理的转账记录，甚至还有他偷偷录下的、当年和肖战的对话录音——里面全是他诱导肖战说王一博坏话的内容。

　　“他现在在竞品公司当总监，”助理的声音发颤，“他怕《暗涌》爆了影响他们的剧，就想搞垮你们……”

　　肖战捏着那份文件，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里。他猛地抬头，看向王一博休息的角落，对方正背对着他打电话，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忽然想起昨晚王一博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想起他说“和公司撕破脸”——恐怕不只是为了压热搜，而是李哥用当年的录音威胁过他，让他和自己划清界限。

　　而自己，却还在怀疑他。

　　肖战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角落走过去。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王一博身上，给他镀了层金边，却暖不了他周身的冷意。

　　“王一博。”肖战站在他身后，声音带着未散的雨气，“对不起。”

　　王一博挂了电话，转过头。他的眼眶还是红的，却没了昨晚的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等一个解释。

　　肖战把文件递过去，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这次，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除了你。”

　　王一博看着文件上的转账记录，又看了看肖战眼里的认真，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冰雪初融，带着点释然，又有点无奈。

　　“肖老师，”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肖战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你欠我的，可得用一辈子来还。”

　　这句话里没有怨怼，只有藏了很久的温柔。

　　他握住王一博的手，这次，对方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