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买了晚饭去和江禾换班,两人在医院的食堂吃完饭,一起走到外面的角落,饭后一根烟,是他们的习惯。
“见到人了?”
江禾吐了口烟圈,缭绕的烟雾中神色显得晦暗不明。
“见到了。”
“见到了就行。”
江禾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来好不好奇,转而说起:“明后天我没空,你自己来守,后天我再来。”
医院里的人是肖战的爷爷,几天前心肌缺氧被送来的医院,人是救回来了,但医生说还要在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你忙就别来了,我自己....”
“你晚上不是还有兼职?”肖战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禾打断,她将吸了一半的烟抵在垃圾桶上熄灭,“我又不缺钱,把他们应付完就来了。”
肖战跟着她一起抵熄烟头,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内,刚抽完烟的嗓子有些哑:“谢了。”
江禾看了肖战一眼。
他们俩年幼时是一个筒子楼的邻居,那时候还没有发生那么多事,两个人的性格都不是现在这样,她比肖战大一岁,就自觉地充当了姐姐的角色,经常带着肖战和筒子楼里面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肖战很懂事,每次都跟在她身后,甜甜的叫着她姐姐。
想到小时候,江禾的心里不是滋味,对肖战摆了摆手:“我走了,你忙完早点回去。”
目送完江禾离开,肖战回到了病房,老爷子吃完饭已经睡了,请来的护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守着,看见他来,低声道:“吃饭的时候闹了一会儿,刚睡过去。”
肖战点了点头,看着床上消瘦的人,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护工应了一声,起身想要送肖战出门,但被肖战制止了。
当年的那个筒子楼还是原本的模样,可惜物是人非,肖战回家洗完澡,躺在那张尺寸偏小的木板床上,他有些睡不着,能去见王一博一面已经让他觉得很幸运了,没想到对方会送自己回来。
就像是期待了很久的事情,突然变成了现实,让人猝不及防又欣喜若狂。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手臂横在眼睛上,遮掩住情绪,良久,还是忍住不翘起了唇角。
......
在学校的日子总是忙忙碌碌,到了高三是,时间就更紧张了,虽然海临中学不强求上晚自习,但启新学院还是会有很多人停留在教室。
肖战也在教室,他的成绩属于拔尖的那一类,高中的知识他早就吃透了,但他不想回去。
江禾在微信上跟他吐槽她那个后爹有多么的神经。
【想活不想活:我吃饭的时候没跟他问一声好,就说我不懂礼数,我真是笑死了,他难道没看出来,我就是不想搭理他?】
【想活不想活:昨天把他儿子从派出所接回来臭骂一顿,刚刚叫了他一声爹,就给哄好了,还说要买辆车给他,有钱人的脑回路都这么神经吗?我不理解。】
江禾的父母在江禾八岁那年离婚,同年江禾的父母各自再婚,江禾就被他们踢皮球一样养着,这个家住几个月,那个家住几个月,实际上两边都不希望跟她一起住。
江禾成年后,两家人就彻底不管她了,只每隔一段时间就叫她回去吃个饭。
肖战也不理解,为什么明明不喜欢,还是要叫江禾回去。
【XZ:你晚上要在哪里住?】
【想活不想活:住啊,两天。】
肖战已经能想象出她未来几天有多悲惨了,发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
【XZ:祝好运。】
那边估计是遇见了什么问题,一直没有回复,肖战等了一会儿,就收起了手机,他把书包挂在左肩,往外走,一人迎面跑来,视野一黑,肖战侧开身躲过了来人。
他烦躁的蹙了下眉。
“不好意思啊,没看见你。”男生一脸歉意,说着想起什么:“欸,你要走了?今天西门在翻修不能走,记得走东门啊。”
肖战收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赵行远转动着手中车钥匙,一脸紧张看着回消息的王一博:“怎么样,怎么样,回了吗?”
王一博抬起头看向他。
见他不说话,赵行远都快急死了,“到底行不行,你说句话啊。”
王一博:“十点之前回去。”
赵行远立马喜笑颜开,搭住王一博的肩往外走,嘴里承诺道:“放心,放心,十点之前肯定把你送回去。”
他们几个家庭情况不一样,有的没人管,有的管得严,王一博是后者,家里人地位太高,总怕他出什么事,平时出门不仅有保镖,还有门禁。
赵行远明白对方的身不由己,但依旧改变不了那颗想要带着王一博一起出去浪的心。
“去哪?”上车的前一秒王一博忽然问。
“先吃饭。”赵行远转了转钥匙,笑得意味深长:“吃完饭去醉金湾。”
醉金湾坐落在城东一条最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名字里有纸醉金迷的意思,实际上里面是个地下拳击馆,通俗点就是打黑拳的,里面的人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看起来格外刺激,就尤其吸引他们这种年纪不大又一腔热血的人。
“上次带着一个小姑娘去,结果她全程都不敢睁眼,哭着让我送她回家,后来就不理我了,说我有暴力倾向。”
赵行远又气又好笑,“平时看着胆子挺大一人,居然吓成这样,又没让她上场。”
“你平时没见过这种,应该不会被吓哭吧?要是能把你吓哭,那我肯定为你大肆宣扬一番。”
小姑娘的胆子再大,也没见亲眼见过这种血腥场面,只是吓哭,没跑去家长面前告状,已经是很难得了。
“上次去过了。”王一博简言意赅。
赵行远上一秒还在转钥匙,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问:“你家里人让你去看那种东西?”
王一博笑了一下,没说话,赵行远意会了——偷偷去的。
坐上车,赵行远启动车子,转了一下后视镜,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那旁边有个酒吧。”
他加重油门,说:“听说那里有点新花样。”
王一博看向他:“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你应该会感兴趣。”
王一博没再多问,转头看向窗外,就在不远转角处,站着一个清瘦的男生,微风吹得他蓬松的头发像是海藻一样舞动,男生恍若未觉,站得笔直,目光落在对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子驶过很久,王一博才想起来,那人正是前不久赵行远要他送的救命恩人。
吃过晚饭,赵行远让人送了衣服过来,两人换掉校服后开车去城东。
比起其他区域,城东的情况要复杂一些。
这里的建筑基本都上了年纪,又老又旧,水泥路坑坑洼洼,一眼看过去,感觉随处都有可能会冒出犯罪份子。
“难怪你要换衣服。”王一博看着窗外,说。
“穿着校服来这种地方,不是找死么。”赵行远笑的邪性:“这儿乱的很,每天都在死人,我还想再看看明天的太阳。”
车子驶进一个破旧的停车场,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一幢楼前,楼外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褪了色的招牌,上面写着‘醉金湾’三个大字。
大楼正堂亮着一盏沾了厚灰的暖灯,里面没有人,空荡荡的。
两人顺着台阶走上二楼,穿过走廊,赵行远带着王一博在一座电梯前停下。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电梯墙上贴满广告,有些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可见时间之久远。
赵行远按了负二层,随着电梯下行,渐渐有了嘈杂声响起,并且逐渐增大。
叮——
门打开的一瞬间,像是揭开了一块厚重的布,被掩盖的声音陡然清晰尖锐,直撞在耳膜上,砰砰作响。
“这儿之前是个商场,后来废弃了。”走出电梯,周围太吵,赵行远不得不附在王一博耳边跟他说话:“程盛珩说,这里的黑老大把这里盘了下来,改成了地下俱乐部。”
他指了指左边:“那边就是酒吧。”
又指了指右边:“那是拳击场。”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味道,香水味,烟味,酒味......
趁着没人看见他俩,赵行远搭着王一博的肩膀带他往另一条通道走,“咱们今晚去酒吧,先放松一下。”
走到尽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环形场馆,不算大,四周的卡座已经坐满了人,中间是一块空荡的台子,不知道做什么用。
检查过门票,进场,高壮的男人带着他们往前走,到了视野开阔的第三排。
坐下之后,赵行远抽几张钞票递过去,男人收下,麻利地离开了。
赵行远低头发了个消息,“程盛珩说要陪周和苑去买衣服,不来了。”
王一博没做表示。
没过几分钟,灯忽然熄灭,整个场馆漆黑一片,接着一道暖色的光从屋顶中央投射下来,照在那块台子上,上面的人影逐渐显现。
王一博嘴角抽了抽,突然有些后悔。
“有个白玫瑰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但是受欢迎的。”赵行远说:“我上次来的时候他不在,今天我问过,确定他会上场。”
王一博沉默不语。
赵行远看了他一眼,笑了:“怎么,不能接受?”
也没有说不能接受,就是觉得没意思。
看一群穿着情趣装的男人跳舞,能有什么意思?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玩的花,男女通吃再正常不过,但王一博并没有这样的癖好。
见王一博确实没兴趣,赵行远带着些遗憾道:“你要没兴趣,就去隔壁看拳击?”
“不用。”
“就知道你不是个扫兴的人,你先看看呗,说不定感兴趣呢。”
一连看了两场,王一博愈发的麻木,他不能理解周围的人在兴奋什么,一群男的做着性/暗示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只有三个字——伤眼睛。
尖叫声猛然响起,一束光打在选手通道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出来,一脸魅色的朝人群抛着飞吻。
他的肌肉膨胀得惊人,已经到了有点夸张的地步,身上穿着一套女仆装,显得不伦不类。
等他抬腿走上高台,王一博才看清他身后被挡住的另一个男人。
——赵行远口中的白玫瑰。
相比之下,白玫瑰看起来要青涩消瘦许多,身量拔高,四肢修长,女仆装与他完美融合,拴在眼睛上的蕾丝眼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张紧紧抿着的红唇。
尖叫声更响了,白玫瑰走上高台,随后抬起头,很平静的看向观众席。
“你知道为什么要把他俩单独安排在一起吗,因为他俩是观众投票出来最想睡的人。”赵行远自问自答,语气里也带着些激动。
有人喜欢肌肉猛男,就有人喜欢楚楚可怜的白玫瑰。
观众的呐喊在舞蹈尚未开始时就已经快要冲破屋顶,赵行远的眼神跟着兴奋起来,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低笑一声:“看看吧,这场跟前两场可不一样。”
王一博盯着白玫瑰的脸,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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