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钻进窗帘缝隙时，肖战是被手机震醒的。

屏幕在床头柜上疯狂跳动，微信消息提示像密集的鼓点，震得木质桌面嗡嗡作响。他闭着眼摸过手机，指纹解锁的瞬间，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眯起了眼。光是未读消息就有九百多条，置顶的对话框里，王一博发了条新消息，是半小时前的：“醒了吗？我在楼下买豆浆。”

他刚想回复，微博的推送通知就铺天盖地涌了进来。#肖战 认真的# #王一博回应# #烽火行 售后# 三个词条霸占着热搜榜，点进去，昨晚那条“不是炒作，是认真的”微博已经转发过百万，评论区像炸开的锅，热评第一条是王一博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我也是。”

肖战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最终还是退出了微博。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时，凉意顺着脚心爬上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昨晚那些冲动之下做的决定，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客厅的窗户没关严，风卷着桂花香溜进来，落在茶几上那盆绿萝的叶子上。他走过去关窗，低头时看见楼下的早餐摊前，王一博正举着两杯豆浆朝他挥手，白色的雾气从杯口袅袅升起，把他的眉眼衬得有些模糊。

肖战忽然笑了，转身抓起外套往楼下跑。

“跑这么快干什么？”王一博见他冲出来，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把温热的豆浆塞进他手里，“烫，慢点喝。”

“怕你被粉丝围堵。”肖战吸了口豆浆，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清晨的凉意。果然，不远处已经有几个举着相机的人影在徘徊，镜头正偷偷往这边瞄。

“围堵就围堵呗。”王一博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伸手牵住他的手腕往小区外走，动作自然得像在剧组递剧本，“正好省得我再想怎么官宣。”

肖战被他拽着走，脚步有些踉跄，却没挣开。阳光穿过路边的梧桐叶，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他忽然想起三年前被私生围堵在地下车库的夜晚，那时他也是这样被王一博拽着跑，对方的手心全是汗，却把他的手腕攥得死紧，嘴里还念叨着“别怕，有我”。

原来有些习惯，真的能刻进骨子里。

到剧组时，气氛果然有些微妙。工作人员见了他们，眼神都带着点探究，打招呼时也比平时拘谨了些。导演坐在监视器前翻剧本，看见他们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来了？先去化妆，今天拍医院的戏。”

《暗涌》里的医院戏，是沈知言为陆深处理枪伤的片段。剧本里写着，陆深中枪后躲进废弃医院，沈知言背着他往楼上爬，血滴在台阶上，像绽开的红梅。这场戏没有台词，全靠眼神和动作传递情绪，是导演眼里“最考验演技的一场”。

化妆间里，化妆师正拿着遮瑕膏给王一博遮后腰的疤。那道疤在三年前还很狰狞，此刻已经淡成浅粉色，却依然能看出当时伤口的深。肖战坐在旁边的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忽然想起昨晚在微博上看到的评论——有人说“王一博当年就是为了救肖战才受伤的”，也有人说“不过是卖惨的老套路”。

“想什么呢？”王一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换好了戏服，黑色的衬衫被剪了个洞，露出后腰的疤，化妆师正在往周围拍假血。

“没什么。”肖战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想等会儿怎么爬楼梯不笑场。”

王一博走过来，弯腰凑到他镜子前，两人的脸在镜中挨得很近。“放心，”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狡黠，“等会儿我‘疼’得叫出声，保证你笑不出来。”

肖战被他逗笑，心里那点紧绷的情绪却悄悄松了。他知道王一博是故意的，就像三年前每次他紧张时，对方总会讲些冷笑话来缓解气氛。

场记板落下的瞬间，医院的走廊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按照剧本，肖战要背着王一博往楼上爬，每一步都要显得吃力，还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昏迷”的陆深。可当他真的背起王一博时，才发现对方比看上去要沉得多，隔着薄薄的戏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后背的温度和轻微的呼吸。

楼梯是道具组搭的，台阶又陡又窄，假血从王一博的衬衫里渗出来，滴在肖战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王一博替他挡开灯架后，也是这样靠在他背上，血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嘴里却还笑着说“没事，小伤”。

“停！”导演的声音突然响起，“肖战，情绪不对！”

肖战停下脚步，后背已经被汗浸湿。“对不起，导演。”

“你现在是沈知言，”导演拿着喇叭走过来，语气有点急，“你背着的是可能随时死掉的陆深，不是让你背女朋友逛街！眼神里要有恐惧，有挣扎，懂吗？”

肖战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他重新蹲下，让王一博趴上来，手指扣住对方大腿时，触到一片温热——是王一博手心的温度，他刚才偷偷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

“别怕，”对方用气声说，“就当是在演我们自己。”

场记板再次落下。

这次肖战没再走神。他背着王一博往楼上爬，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呼吸粗重得像破风箱。假血滴在台阶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他能感觉到王一博的头靠在他颈窝，呼吸轻轻扫过他的皮肤，带着点刻意压抑的颤抖。

爬到三楼时，他按照剧本转身，把王一博放在地上。陆深应该在这时睁开眼，对沈知言笑一下，说句“我还没死”。可王一博睁开眼时，却没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的东西太复杂，像藏了片海。

那瞬间，肖战忘了所有台词。他看着对方眼底的自己，狼狈又慌张，像三年前那个在医院走廊里守着他的伤，却不敢承认心疼的傻瓜。

“卡！”导演的声音带着点惊讶，“这条过了！”

王一博坐起身，伸手把肖战拉起来。两人的手心都全是汗，交握的瞬间，像有电流窜过。工作人员递来毛巾和水，远处传来议论声，隐约能听到“太真了”“不像演的”之类的话。

肖战接过毛巾擦脸，指尖却在发抖。他知道刚才那个眼神不是演的，就像他知道，王一博后背那道疤，从来都不是“卖惨的套路”。

午休时，助理拿着手机跑过来，脸色有点白：“肖老师，王老师，你们看这个……”

屏幕上是段视频，标题刺眼——《独家！三年前肖战被封杀真相，疑因与王一博争执被雪藏》。视频里截了些《烽火行》片场的片段，把他和王一博讨论剧本的画面，剪辑成了“争执”的样子，甚至还有人匿名爆料，说“肖战当年是被王一博团队挤走的”。

评论区已经吵翻了天，两家粉丝撕得不可开交，连带着《暗涌》的官博都被骂到关了评论。

王一博看完，把手机扔给助理，脸色冷得像结了冰。“查一下是谁发的。”他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让人不敢反驳的压迫感。

肖战没说话，只是低头搅着碗里的粥。米粒在清汤里打着转，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这样的风波，只会多不会少。

“别想了。”王一博忽然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他们会骂你。”肖战抬头看他，眼底的担忧藏不住，“三年前他们就是这么骂你的。”

“骂就骂呗。”王一博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皮厚，不怕。再说了，”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有你给我撑腰，我怕什么？”

肖战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突然就不慌了。他想起昨晚发的那条微博，想起那些说“支持你们”的评论，想起此刻碗里温热的鸡蛋。

或许，真的不用怕。

下午拍的是陆深在医院醒来的戏。沈知言趴在床边睡着了，陆深伸手想碰他的头发，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导演要求王一博演出“想触碰又收回手”的克制，可他NG了五次，每次手都快要碰到肖战的头发。

“王一博！你能不能有点分寸！”导演终于忍不住了，“你是在演隐忍！不是让你耍流氓！”

剧组里响起低低的笑声，王一博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肖战。后者正低着头憋笑，肩膀微微耸动，像只偷吃到糖的猫。

最后一次拍摄时，王一博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看着肖战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微微泛红，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医院，他也是这样看着肖战趴在床边睡觉，对方的手指还攥着他的衣角，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那时他没敢碰，怕惊扰了这份脆弱。

可现在，他想。

场记板落下的瞬间，王一博的指尖轻轻拂过肖战的发梢，动作轻得像羽毛。

“卡！”导演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又藏着笑意，“过了过了！再拍下去，你们俩要把医院变成民政局了！”

剧组里爆发出哄堂大笑。肖战猛地睁开眼，对上王一博带着笑意的眸子，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刚想坐起来，却被对方按住肩膀。

“别动，”王一博的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戏腔，却又格外认真，“让我再看一会儿。”

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照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了层金边。远处的议论声、笑声、道具组搬动器材的声音，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肖战望着王一博眼里的光，突然觉得，那些网络上的杂音，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就像《暗涌》里写的：“当你真正在意一个人时，全世界的喧嚣，都会变成他身后的背景。”

而他的背景里，此刻只有王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