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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肖战也不好拒绝。

　　他向来不是个会拒绝的人，除非确实办不到，比如要占用他的时间而他那会儿有推诿不掉的正事，或者要接他的东西而他现在用着确实腾不出来，除开必要情况，肖战面对别人的要求都做不到拒绝。

　　王一博也就这么顺利的跟着肖战出门了。

　　两个人一路无交流，肖战照着地图导航找路，王一博也不知道本来就清楚该怎么走还是捡便宜干脆跟着肖战走，总之悠哉悠哉地挂在肖战后半步。

　　两个人历经十七分钟走到了陆嘉所说的那个东沙城，然后又花了五分钟找到了陆嘉所说的那家男装店。

　　肖战攥着兜里的手机，鼓足勇气走进店内。

　　一切都很平常，暂时没有肖战觉得很局促的地方。

　　——主要还是因为没有服务员一见他进来就迎上来亲切地问他“您要买点什么”。

　　不然是真的不自在。

　　倒是王一博，他在肖战后脚刚踩进来，服务员便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他，站在他身边温声细语地询问并介绍。

　　肖战和他就这么分成了两路，各自站在服装店两条道上。

　　王一博貌似并没有被服务员迎上来服务的那种局促和不适，反而反应淡淡，状似稀松平常。

　　肖战当没看见王一博那边的景象，只暗自庆幸自己着装不够有钱没被盯上。

　　可好景不长，撑死了也就半分钟，肖战站在羽绒服区域，身旁传来一道低缓无力地声音，像是黏着嘴皮在说话：“……欢迎光临请问你想买点什么。”

　　肖战后背一紧，侧身看了眼那人。

　　是个耷拉着肩膀浑身丧气的服务员，垮着脸，没有标准的笑容也没有和蔼的态度，很是生无可恋，那模样像极了肖战开学刚找到那家奶茶店时，店长接纳他并踹出去的一个关系户。

　　肖战只见过那个人一面，说是在家不好好读书，非要闹着出来打工，家长托奶茶店店长收一下他，让他体验工作。

　　仅一天都不到的一面，肖战至今还记得那人站在前台吊儿郎当、挎着批脸、说话如同蚊子叫的模样。

　　不是啥好惹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厌恶自己这份工作的可怜人。

　　肖战看出来了，只笑了笑，摇摇头说：“我自己看看。”

　　“行吧，那您慢慢看，我们家羽绒服区域的这一面都是最新的货，您看您看上了哪件就告诉我。”那人换了个姿势杵在肖战身边。

　　肖战抿唇，扭回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服务员，便无声地轻轻扒拉着羽绒服，想挑一件和之前报废的羽绒服差不多长度和款式的。

　　要求也不高。

　　但没等他扒拉两下，身边的服务员便“啧”了声。

　　肖战扒拉衣服的动作顿了下，立即怀疑是不是自己惹人不快了。

　　他搜“大学生如何独自到实体店买衣服”的攻略时平台也有给他推荐一些服务员看不起人的视频。

　　肖战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偏偏就让他撞上了这种主儿。

　　奶茶店那位好歹只是摆脸子，哪敢对客人啧啧的，店长不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都是店长那天心情好。

　　肖战当没听见，但也不好意思再一个一个看，加快了进程，简单的扒拉了几个颜色和长度看起来还对口的衣服。

　　不过一无所获。

　　看的那几件不是摸起来很薄，就是扒拉开一看款式很奇怪。

　　肖战哪件都不想要。

　　“您到底选好了没。”那服务员抱臂上前一步，皱着眉头把肖战前一秒扒开看过的那件衣服拍了一下，像是在嫌弃被人弄皱了。

　　肖战：“……”

　　他无力地深吸了口气。

　　……想逃。

　　他没有独自购买衣服的经验，又遇上咄咄逼人的服务员，这双重夹击，让他莫名紧张。

　　“……这件，”肖战嘴比脑子快，像是应激反应，随便指了一件，“我可以试试吗？”

　　服务员瞥了他一眼。

　　肖战被他这一眼瞥得心里更慌了，尽管面上没露怯，嘴却略显慌张地又接着问：“多少钱？”

　　服务员瘪了一下嘴，把衣服扒拉下来攥在手里，“这套原价是八九九的，最近两天店里搞活动打九折。”

　　肖战心里一算，这不还没下八百，九折打了也没打没什么差，由于他的内心价最高都只在五百，八百实在是太高，他无法接受这个价格，所以一时为难上了。

　　……而且这件还只是一时慌张随便点的一套，那套比起之前报废的那件短很多，没有长款那么暖和。

　　服务员见他不说话，本就垮的脸更垮了，“啧……”

　　服务员一把将刚取下来的衣架套回去，粗暴的把衣服插回了原来的位置，语气有些呛：“您是诚心要买的吗？”

　　肖战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虽然一直脾气都不算软和的，但很多时候在学校被刁难，他都习惯看在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的情况下忍气吞声，除非太蹬鼻子上脸，他也吵过、打过几次架。

　　如今被服务员刁难，很明显这种刁难还不至于让已经习惯忍耐的肖战觉得忍无可忍，所以一时卡住了。

　　服务员还在冷嘲热讽：“您还想再看看吗？是觉得我们家的衣服不和您眼光还是觉得价格有些无法接受？如果是价格的原因的话推荐您来这边看，这边这一排都是六九九的，不过没有打折活动，您看您要吗？”

　　王一博和肖战不在一边儿，但他全程都听着肖战那边的动静，身边的服务员一直在滔滔不绝的介绍面前的羊绒衫有多好，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手上指了这个指那个，服务员的嘴也就没停下过。

　　“……不了，都不是很喜欢。”肖战终于说。

　　服务员打量肖战，好似叹了口气，“……您不买那扒拉那么久我们的衣服干什么？”

　　肖战：……

　　他有一种要被讹上的预感。

　　什么叫不买为什么扒拉衣服，扒拉了衣服就必须要买吗？

　　肖战不说话，别过脸想着算了，来都来了，六九九也不是不能讲价……

　　他可是花了时间学了砍价的，就是……现在这个服务员可能不太好讲话，所以强硬的要砍一半那个攻略，肖战觉得不太可行。

　　所以他只默默地看中了一件假两件白包蓝的长款棉服，试探地问了：“这套，可以便宜一点吗？”

　　服务员愣了一下，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地冷笑了声，说：“……我们店概不讲价，您要讲价建议您出门左转下楼离开东沙城做二号线去批发城。”

　　肖战被他噎了。

　　现在真的是一点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有些不太爽，但又无处发泄，看着服务员高高在上的模样和嘴脸，肖战除了皱眉心里不舒服，别无他法。

　　“——够没够？”王一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边转过头来，隔着一大排衣服直接和肖战这边的服务员硬刚上了：“你能卖卖，不能卖别干。在这甩脸子给谁看？”

　　这边服务员转过身，望着王一博张了张口，却被王一博那边的服务员瞪了一眼，不得不闭嘴了。

　　“先生您别生气，您，您和那位先生是一道的吧？您消消气，这是一位新人不懂事，刚被店长批评了心情不好，负面情绪带到了工作里是他的失职，我替他向您二位道歉。”

　　王一博压根没听，绕了一圈走到肖战身边，瞥着那位服务员，将服务员胸前的名牌看了，那人发现王一博看他名牌，想要遮住时也已经于事无补，脸色瞬间从不耐烦转为不安：“……”

　　肖战看面前的人像是吃了一口黏糯米梗着脖子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你的心情跟客人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你向他好好道歉，第二个是把你们店长找来我要个交代。”

　　那服务员难看的脸色变幻着，最后又沉下神色，臭着一张脸，表态明显：什么也不选。

　　“不道歉也不找店长是你们的自由，我就当你是不想要这饭碗了，你放宽心等着看我办不办得到。”王一博说。

　　肖战傻愣着，还没反应过来事件发酵到哪儿了，只听王一博说到了丢饭碗上，瞬间精神了。

　　原本在服务王一博的那个人一个箭步冲过来，一巴掌扇在面前这个臭脸人的后背上，“……道歉！”

　　那人被拍得咳嗽了声，一口气憋住，脸从红涨到紫，像是要用愤怒不甘的气焰把自己憋死，好半晌才盯着猪肝色的脸说：“……对不起。”

　　王一博道：“听不见，你为什么道歉、又是给是道歉，眼睛看着谁？我想我应该不是幼儿园老师吧，我还要教你怎么真诚的表达歉意？”

　　肖战：“……”

　　道歉。

　　还是有人帮忙出头压制对方要求给他道歉。

　　他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向来都是忍气吞声和鱼死网破，所以他怅惘，忐忑，不自觉地怯懦，想逃，想说算了。

　　但那人在他生起怯意时已经道歉，鞠了一个大大的躬，说：“……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对不起，是我的错。”

　　肖战貌似都听到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哽咽声，而王一博不屑一顾，拉着肖战的袖子就往外走。

　　肖战被他拽得小跑出店，“……你、我……”

　　走出了店王一博就松开他了，自顾自地往右手边走，肖战跟上他，买衣服唯一知道的店泡汤了，他现在像个无头苍蝇，还是只心情复杂的无头苍蝇：“……谢谢你，不过……算了，就是谢谢你。”

　　王一博不言语，只是心里对肖战的这种“没脾气”又厌恶又可怜。

　　他只想用可怜这词，而不是心疼，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大爱去心疼一个和自己打不好关系的人，更不会去心疼一个和他同为Alpha的人。

　　王一博带他走到一家店前驻步，扬了扬下巴，说：“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