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青年的声音颤抖着响起,“镇北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一博道:“这样的账本,本侯这十几日里查到了可不止十本。”他说着转身,“右丞公子,可要都看看?”
青年完全是愣住了的模样,王一博拿起桌子上账册,丢进了一旁的炭盆了,“今日之事只是警告,与我谈,你还不够格。”
王一博的话犹如巴掌一般扇在青年脸上,“还有,议论宁国公,你也配吗?”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厌恶,青年一下涨红了脸,是恼羞成怒,亦是劫后余生。
青年按照来时的模样被宣竹带了出去,去了本该前往的竹苑。
王一博靠在破旧的窗户上,等了片刻,半晌笑了笑,朗声喊了句:“怎么还不进来?”
破旧的房门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推开,摇摇欲坠的门后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下半部分是吓人的鬼面,上面露出双极美的瑞凤眼,眉形确实上挑的,增添了几分冷淡。
风雪被掩在门后,肖战紧皱着眉头,打量着屋内,王一博走到他跟前,抬手拿下他的面罩,“宁国公怎么盯梢还亲自上阵啊?”
肖战躲了一下没躲掉,只好任由他动作,看着王一博嬉皮笑脸的模样,心中更加厌烦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自己的一举一动王一博都料到了吗?
王一博将早就捂好的汤婆子塞到肖战手里,“外面冷,怎么也不准备个汤婆子。”
肖战抬眸睨他,“镇北侯如此料事如神,做个将军还真是可惜了。”
王一博在他对面坐下,闻言哼笑一下,“不敢当不敢当。”他当然不是什么料事如神的人,只是太过了解肖战罢了。
“那账册是真的?你怎么弄到的?”新都的官员办事都极为谨慎,肖战摸清他们的底细也用了小半年,而王一博不过才回来十几天。
王一博理所当然的耸了耸肩,“当然是假的啊。”看见肖战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嘴角笑意更甚,“右丞很宠爱自己这个孩子,虽然严厉,但家中的事情一概瞒着他,也不许他接触这方面的事务,假冒一本账册罢了,我这儿还多的是。这玩意儿要是真能查这么快,这会儿那位置上坐的就是我了。”
肖战一时无言,能说什么呢,做将军的就是路子野啊。
“慎言。把人带来黑市,就不怕他告状?”
王一博嗤笑一声,“他就是自己来找我的,家里可不知道。昨天是,今天也是。”
青年来找自己是孤身一人,今日出府时也是三缄其口,只带了两个下人,约的地址还是自己常去的竹苑,王一博要判断出来,并不难。
王一博的视线稳稳落在肖战脸上,仍旧是调笑的神情,“那么你呢?宁国公,你又为何要追来黑市呢?”他一直知道肖战暗中派人跟踪他,但王一博并不介意,如果这样能让肖战安心的话,那就这样做好了。
肖战会亲自过来,他倒是有些意外的,想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王一博还是没说出口,一双眼睛黏在肖战身上。
肖战不去看王一博的眼睛,微微偏头,轻咳了两声,“黑市是你家开的?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王一博无奈一笑,想起了周珏的话来,他也不恼,肖战退一步,他迈十步就好了。
“那就是我们有缘分,这么大的新都,这么大的鬼市,就这么巧遇了。国公居然还正好找到了我在的地方。不是有缘是什么?”
肖战搞不懂王一博,明明前几日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怎么今日又活力了起来,还幼稚成这个模样。
自己也是,居然真的和他拌嘴了起来。
王一博的眼神陡然变得认真起来,“所以,看到你想看到的了吗?”
肖战偏头不去看王一博的眼神,作势起身要走,却被王一博按住了肩膀,面前的人居高临下,说出的话却没那么盛气凌人,“还是不信任我是不是?”
姿态却是摆的很低,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无奈。
肖战蹙眉,极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他没回答,“镇北侯,松手。我要走了。”
王一博哼笑一声,定定看着肖战,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让开了位置,肖战见状立刻起身要朝外走去,今天来这里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可却又在门口被王一博抓住了手腕,他从后面贴在自己的耳朵边上,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听见王一博说:“明日去府上找你。”
说着拿起被肖战遗忘的面具,重新为他带上。
肖战难得愣了下,不待多想,他匆匆推门离去。
王一博看着他上了马车,默默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处理干净。”
翌日,肖战仍旧称病不朝,他看了会儿公文,又着萧棋找了些闲书,靠在榻上看得昏昏欲睡,虽然早就知道停药的反应,真正经历起来肖战才知道这有多损耗精力,他这段时日,每日清醒的时候不超过三个时辰。
临近中午,萧棋才进了屋,他一脸的喜色,在肖战面前完全收敛不住。
肖战看他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递了个台阶,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这么一问,萧棋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所有的情绪都跑了出来,“就是沈总管干儿子的事儿,昨儿不知道是谁把他的事情捅出来了,为了自保,沈总管半夜里亲自去抓的人,一早上就压着人跪在了宣德门外,今日没去上朝,可真是可惜了。”
听着萧棋最后这句感叹,他抬手敲了敲萧棋的脑袋,萧棋讪笑着揉了揉脑袋,“私下说说嘛。”
萧棋继续说,“这下倒是便宜了镇北侯了。”
肖战微一挑眉,“有他什么事?”随即想起了禁军有一小部分是受那位沈总管调度的,他了然,说道:“陛下把禁军的调度权给他了?”
萧棋点点头,“正是呢,今日下了早朝镇北侯就走马上任去了,不光是那一小部分的禁军,而是整个禁军都归他调动,陛下的意思是要镇北侯帮着好好操练操练那些个禁军。”
所以说也谈不上有了禁军的调度权,虎符还在皇帝自己手里,王一博不过是打白工罢了。
肖战修长的指节扣着桌面,忽而道:“所以你先前说要使绊子,还没来得及用,他就出事了?”
萧棋点点头,一脸惋惜,他布局了许久,就想着让人一下子栽了,“可不是嘛!好些证据属下都找好了。”却没想到难得的耐心倒是让他错失了机会。
不过他忽然福至心灵,一拍大腿,“哎,公爷,您说属下现在拿过去,来不来得及?”
肖战心中想着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他点点头,“嗯嗯嗯,来得及啊。算你检举有功。”随后又问了句,“那他的案子,现在是谁在管?”
萧棋十分高兴,“自然是大理寺啦。属下这就去,公爷你记得喝药。”
肖战点点头,十分应付地回了句“知道了。”门口不见了萧棋的身影,他叹了口气,看向炉子上温着的汤药,不喝倒也不会有什么,他是国公爷,也没人敢说些什么,只是想到周珏每日为自己操劳的模样,肖战还是起身踱步走到了小桌边上,一脸苦大仇深的将药喝了。
寒风吹过,日暮垂垂,说要来的人也没有来,虽然知道有理由,但也还是在心里骂了一句骗子。
肖战在萧棋的监督下晚膳用了不少,也是为了让身边的人安心,他吃下了平日里几乎两顿的量。
于是夜半肖战便忽然惊醒了,屋内黑漆漆的,只依稀透过月光能看到床边有个人影,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会是谁。
最后被吓到的却是王一博,他没想到肖战会忽然醒来,屋子里亮起了灯,肖战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儿。
又是熟悉的一卧一坐,无人开口。
最后还是肖战先开了口,“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王一博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细打量着肖战的眉眼,“嗯,说好要来的。本来想看看你就走,是我吵醒你了?还是仍旧睡不好?”
肖战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晚膳吃多了,有些积食罢了。”
这下奇怪的轮到王一博了,“吃不下就不吃,为难自己做什么,现在难受的也还是你。”
肖战不说话了,并不愿意透露。王一博也没计较什么,贴心的提出了个建议,“积食好治,我知道几个穴位给你按按?”
肖战看向王一博的视线里带上诧异的情绪,“你还懂这个?”
王一博点点头,“又不难,记几个穴位的事情。”
夜色浓重,屋外是寒风呼啸,屋内,王一博坐到了床边,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有些生疏的替肖战按揉着。
按着按着,肖战便想起了王一博是怎么知道这个穴位的了。小孩子是最容易的积食的,因为吃东西没数,遇到喜欢吃的便会吃许多,王一博和肖战也不例外。
不太舒服,17号不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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