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曦沧洱便来到了天宫,与其他神仙商量对付鬼界的对策。
大殿之上,气氛凝重,众仙皆神色严肃,一场关乎三界安危的商讨即将展开。
那人负手而立,白袍着身,身形纤细高挑,长发飘逸,眼眸中透露着三分厌世,七分傲骨。他便是凌川大人。
见宋澜钰进来,那人安然道:“潇宿,别来无恙。”
潇宿,便是宋澜钰上一世的名字。
宋澜钰平静道:“凌川大人客气了。”
楚云霄站在一旁,眼中流露着几分委婉,“我到底该叫你什么?”
宋澜钰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道:“我,云浔神君——潇宿。”
楚云霄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也是对前尘过往的一笔勾销。
“好了,闲话也不必多说,先说正事。”凌川一挥衣袖,自行落座于座位。天宫对于每个天界的天才都设定了专属的座位,除非是万不得已紧迫之事才会使用。
“最近鬼界有大量邪魔从鬼界而出到人间,在人间肆意屠杀,顿时哀鸿遍野。天帝大人称病不出,既然众人迢迢而来,也都不是天界的等闲之辈,你们说怎么办?”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中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众仙皆在思索应对之策。
林意鸿率先开口道:“云浔大人,你近日可去过鬼界查探过?”
潇宿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没有。”
“那么有谁知道是哪位仙人通风报信,跟鬼王里应外合?”林意鸿继续追问。
图南却冷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是有人跟鬼王里应外合?”
林意鸿一时语塞,便道:“鬼界鬼王之首叫什么?”
“乘玄冥。”
“这就好说了。”林意鸿继续道:“如果我想得不错,仙晋塞那次也有一个姓乘的人,你说是吧?云浔大人?”
潇宿沉默不说话,曦沧洱冷冷道:“确实有一个人姓乘。”
此言一出,连凌川喝茶的手都一顿。曦沧洱可是那次仙晋塞的考官,他怎么会弄错呢?
图南冷笑道:“这么说,云浔大人说的也是言之有理了?”“那该怎么办?”
楚云霄蹙了蹙眉心。“月洱大人……你会不会是弄错了?”
沈临熙不敢相信道。曦沧洱漠然道:“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问问当时参加仙晋塞的所有人,问一问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
慕序秋喃喃道:“怎会如此……”
可是这个时候的叶南月就忍不住开口道:“可是鬼界的人不是那时候都在鬼界吗?又是怎么溜到仙界的?”
“这还不好解释?”曦沧洱懒散道:“鬼界到处破洞遍地,随便找一个破洞的地方钻出去不就行了?”
“……”
鬼界与人间的结界已不如上古时期那么稳固,有一些残缺破洞是常有的事,钻出去一两只鬼怪算是正常的事情。
楚云霄挑眉道:“那鬼界和人界的结界也是‘一次性’的,进得去出不来,出得来进不去。那人是怎么来来回回多次出入的?而且鬼和凡人是有很大差别的,他是怎么做到不被任何人发现的?”
要知道曦沧洱可是月神后裔,那个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仙晋塞,且还无人察觉,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不可轻敌。
沉默片刻,这时,图南又道:“你们知道上古八大禁术吗?”
曦沧洱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道:“知道呀。不过知道的不多。”
图南有些无语道:“什么叫‘知道但就是知道的不多’?”
曦沧洱心不在焉道:“就是只知道一个。”
“……哪一个?”
“我月神座下独传上古禁术‘九月格世’。”
“……”
图南更加无语了。
这是一种诡异的技能。施招者只需与人对视,哪怕只是一瞬间,对方就会陷入无尽的恐惧。那是内心深处最黑暗、最害怕的事物被瞬间放大,如潮水般将人淹没。恐惧化作无形的枷锁,束缚住灵魂,让人陷入永恒的黑暗。中招者会变成一具特殊的尸体。
他们有呼吸,却永远无法醒来,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尽的噩梦中。身体不会腐朽,也不会溃烂,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神空洞,毫无生机。他们成了傀儡,被恐惧的阴影操控,无法挣脱。
这便是它被称之为上古禁术的原因之一,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上古神族留下来的法术,更是比普通的法术有一定的风险。
而前世曦沧洱只是用过一次。便是使用此招式试图控制图南,可不知为什么图南不但没有中招,还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天帝大人,这才让天帝大人知道了来龙去脉,才有了不得善终的结果。
图南摇了摇头道:“……我要说的是另一个。”
“哪一个?”
图南继续道:“你们知不知道上古禁术之一‘幽冥虚界’就是那个无视一切结界的。”
幽冥虚界作为上古禁术,并不只是无视结界那么简单。更是可以无视所有攻击,但消耗巨大,也不知道那小子哪来那么多力量施展几次上古禁术。
楚云霄沉下心来想了想道:“估计是他父亲给他的。”
林意鸿道:“那线下怎么办?”
图南冷笑一声道:“既然他们来到我们的地盘做出格的事情,那么我们就在他们的地盘做出格的事情。”
说完他又看向潇宿和曦沧洱道:“在第一场恶战到来之前,我还是建议月洱大人和云浔大人先去鬼界跟我们里应外合。”
楚云霄冷冷道:“你这个主意真的是馊的发臭!”
“……”
凌川瞪了他一眼道:“大人说话!小辈插什么嘴?!”
“……”
曦沧洱轻咳一声,摆手说道:“罢了,既然我是月神之子,那我便为天界立下汗马功劳。”
方尘遗和乘云气真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他说的不错,当时没想太多,放过了那时早已露出马甲的方尘遗。
甚至为了让自己的计划顺利下去,为了宋澜钰飞升,他也没有注意到方尘遗和乘云气。
对……对!是他当时没顾全大局,过多的信任,酿成了如今的局面;是他放虎归山,惹来此刻的人间大乱……
凌川手一顿,道:“月洱大人可当真?”
曦沧洱冷笑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九死不悔!”
玄州已不再是曾经的那般生林涂炭,反倒是过了很久再也无人居住,变得月波长暮云秋影蘸潇湘。
故地重游,许年年和许竟飞都有些感慨。
许年年道:“可惜宋澜钰和宋听婉不在,不然就和几十年前初遇时一模一样了,我们还能再去玄州里面玩玩,现在这里都成废墟了。”
许竟飞笑道:“你也不怕商愁还守在那里,见是你来了,拉你去魔界叙叙旧?”
许年年皱了皱眉喃喃道:“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
说到商愁,许竟飞接着道:“这几年来他似乎并无动向。”
许年年道:“不知道,据说这次鬼界和人间结界破灭,不知道会不会跟他有关。”
许竟飞撇了撇嘴道:“我倒是觉得这一次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毕竟你上辈子是魔族公主,他为什么不直接缠着你?还要大费周章的搞这么一出?”
许年年沉吟道:“但这几年我打听到了三界各地都有发现黑衣人的行踪。”
许竟飞笑道:“那你把这些线索穿在一起,不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了吗?”
许年年笑盈盈的撇了他一眼。就道:“这还不简单?他这些年……”
她讲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蓦然一怔。
“哥……”
“怎么了?”
许年年先是摇了摇头,犹豫片刻,还是战战兢兢的说道:“九世还苦命……”
许竟飞一怔,随后怒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鬼界行宫之中,乘云气带着方尘遗来见自己的父王,站在一旁的乘清梨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问哥哥:“哥哥,这就是你的朋友吗?”
方尘遗看了一眼,便客气道:“在下方尘遗,见过鬼王大人。”
乘玄冥刚想说什么,忽听得门外一声尖锐利响,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雪白疾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砰”的一声,恨扎到乘玄冥身后的墙壁上,粉屑四溅,入木三分!
“什么人?!”
“有刺客!”
“戒备!”
乘玄冥目光晦暗,隐隐流淌着殷红的血液,狠狠擦去脸颊上的血丝。
羽箭上带着一个小竹筒,乘玄冥阴沉着脸把它取下,里面掉出一封信来。只看了一眼,脸上那一点血色全无。
“父亲,怎么了?”乘云气急切问道。
“简直不可理喻!”乘玄冥怒道。
乘云气捡起地上的信,脸色也是十分难看。过了不多久便咬牙道:“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竟做出这种勾当!”
“什么样的勾当呀?”柱子上,忽然传来一阵嗓声。一分好奇,九分阴险。
乘云气和乘玄冥脸色更难看。方尘遗立即取出一把黑色的鞭子——潇遥。
要知道这里可是鬼王的行宫,负责戒备的人都不是鬼界的等闲之辈,这人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爬到了柱子顶上,且自己先前也并无察觉,不定不是等闲之辈。
“鬼王大人,我好心助手帮你,却被你一口否绝,还说什么不可理喻,真的是令我失望。”话应刚落,那黑影闪过,一眨眼便已负手大殿中央,令周遭的侍卫也是吓了一跳。
“他……看起来好强啊……”
“不然鬼王大人怎么会毫无察觉?”
“他不会要杀人吧?”
那人披着斗篷只露出一双黑眸在外面,听到这句话淡淡说道:“我若要杀人,这殿里早该血流漂杵了,最好都不要惹恼了我。”
乘玄冥面如止水,冷冷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那人掀开斗篷,男子的面容清秀而冷峻,眉眼间带着几分冷淡,他的眉峰高挑,眼眸深邃。
商愁漠然开口道:“在下魔界七魔之一,商愁大人。”
众人皆是一惊。乘云气接着问道:“你意欲何为?”
“纸条上写的一清二楚,我已经说了,我们殊途同归,不如趁早联手干掉天界如何?”
此话一出,四下侍卫都不由得偷偷打量着商愁。
乘玄冥发出一声冷哼,说道:“我自有打算,不劳魔界的人操心。”
商愁笑道:“鬼王大人说的轻松,但你不知道的是,天界的那帮人已经安排了卧底到了鬼界。”
乘玄冥惊怒,随后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魔界的人吗?!”
“对啊,我就是魔界的人。只要你我联手,就算是月洱仙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月洱仙君……”乘玄冥喃喃道:“你告诉我,他们安排了谁?!”
“好啊,那我这便告诉你……”
……
得知了幕后之人是谁,乘玄冥草草道了谢,商愁出去之后,乘玄冥对乘云气道:“把他给我叫过来。”
过了不多时,走进来一位黑衣人。
乘玄冥冷冷道:“你去神界当卧底。”
那人点了点头。
另一边……
一座耸入黑天的牌楼出现在沉重夜色里。
离进了些,那牌楼硕大无比,恢弘壮阔,细小处却是鬼斧神工,神来之笔。
再进了,依稀可以看见屋檐角上被风霜残催的划痕和快要掉下来的伊黑瓦片。
黑黢黢的暗夜里,“九重关”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鲜艳夺目。
他往前走,周遭的鬼魂越来越多,不论男女老少,无论前世是王侯将相,还是布衫褴褛;无论是弱冠年华,还是夭折的婴儿,在哭哭啼啼中,过了这一关,他们就是正式的鬼魂。
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衣服,一个穿着白衣服;一个有节奏的摇着扇子,一个对每一个鬼魂进行盘问。
但曦沧洱只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白衣服的。凝思几瞬,指腹微动,额头冒出岑岑冷汗。
那人怎么会是林惊鸿?!
曦沧洱拧了拧唇角,侧头看向潇宿,说道:“那个白衣服是林惊鸿。”
潇宿目光微冷,没说话,凝视着林惊鸿。
林惊鸿对新至此地的鬼魂盘问。
“下一个,叫什么名字?”
“苏宁宁。”
“怎么死的?”
“自杀。”
林惊鸿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继续道:“下一个。”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死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原因。
众生百态啊……
过了不多久,便到了曦沧洱和潇宿。
林惊鸿根本没抬头看他俩,道:“名字名字!”
曦沧洱面无表情,道:“被人暗杀。”
林惊鸿写字的手一顿,猛然抬头看向曦沧洱,盯着他的脸没说话。
旁边那人扇风的手一停,问道:“怎么了?”
林惊鸿摆了摆手,悄悄跟曦沧洱聊了几句。
“你真的是被暗杀的?”
“我要去乘玄冥那里,你知道怎么走吗?”
“那宋澜钰怎么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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