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戏的余温还未从唇角散去,导演的掌声已经在空旷的顶楼炸开。肖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背蹭过嘴唇时,指尖还带着烫意。王一博站在原地没动,风掀起他黑色T恤的下摆,露出腰间那道浅粉色的疤——那是三年前替他挡开坠落灯架时留下的,此刻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枚沉默的勋章。
“刚才那段情绪太到位了!”副导演举着对讲机跑过来,脸上的兴奋压都压不住,“尤其是肖战老师最后那个眼神,把沈知言的挣扎和释然全演出来了!”
肖战扯了扯嘴角想道谢,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他知道那不是演的。当王一博的呼吸扫过他下颌线时,他看到的不是陆深,而是三年前那个在颁奖礼后台红着眼眶问他“为什么躲我”的少年。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画面,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顺着这个吻,哗啦啦全倒了出来。
“休息半小时,准备拍下一场!”导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怔忡。
王一博递过来一瓶冰水,瓶盖已经拧开了。“喝点水?”他的指尖碰到肖战的手,停顿了半秒才收回去,耳尖悄悄泛起红。这细微的局促让肖战忽然笑了——原来三年过去,他还是会因为这点肢体接触就慌神。
两人并肩坐在顶楼的水泥台阶上,谁都没说话。远处的摄影棚传来道具组搬动器材的哐当声,混合着远处马路上的鸣笛,倒衬得这片刻的安静格外清晰。
“三年前,”肖战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在颁奖礼上说的‘搭档’,是指我吗?”
王一博握着水瓶的手紧了紧,瓶身被捏出几道白痕。“不然呢?”他侧过头,阳光刚好落在他眼里,亮得让人不敢直视,“难道是指台下那盆绿植?”
肖战被他逗笑,眼眶却跟着热了。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窝在出租屋的沙发里,抱着膝盖把那段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王一博站在聚光灯下,穿着他送的黑色西装,手里攥着奖杯,说“感谢我的搭档”时,声音稳得像山,眼神却飘向了台下空着的那个座位——那是原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为什么不解释?”肖战问。当时全网都在传他们因戏生怨,甚至有营销号编造出“王一博罢演肖战新剧”的假料,他却从未在公开场合澄清过。
王一博把喝剩的水瓶扔进垃圾桶,抛物线划得又高又远。“解释什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语气轻得像叹息,“说我们关系很好?说我喜欢你?那只会让你被骂得更惨。”
肖战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三年前他只觉得王一博的沉默是默认,是权衡利弊后的切割,却从没想过,那沉默背后藏着这样笨拙的保护。他想起被封杀的第一个月,银行卡里突然多了一笔钱,备注是“稿费”,后来才知道,是王一博把自己代言的一半酬劳匿名转了过来。
“对不起。”肖战低声说。这三个字在心里盘桓了三年,此刻说出来,才发现带着这么重的迟滞感。
王一博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现在说对不起,是想赖账?”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刚才那个吻,可是按市场价算的。”
肖战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王一博!”他作势要推他,却被对方抓住手腕。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幅被阳光晒得发暖的画。
半小时后,拍摄继续。这场戏是沈知言与陆深的诀别,陆深要假装背叛沈知言,把他推向敌人的陷阱,实则是为了保护他。导演要求王一博演出“冷漠到让人心寒”的感觉,可开机三次,他的眼神都软得不像话。
“王一博!你是陆深!是要把爱人往火坑里推的陆深!”导演拿着喇叭喊,“不是让你演含情脉脉的偶像剧!”
王一博深吸一口气,走到监视器前看回放。屏幕里的自己,眉头皱得再紧,眼神里的担忧也藏不住。他想起三年前,《烽火行》的最后一场戏,他饰演的将军要亲手射死肖战饰演的卧底。那天他NG了十七次,最后是肖战在他耳边说“别当真,只是演戏”,他才咬着牙扣下扳机。
“再来一次。”王一博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场记板落下的瞬间,王一博眼里的温度骤然褪去。他看着肖战,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说出的台词像刀子:“沈知言,你以为我真的信你?从一开始,你就是颗棋子。”
肖战饰演的沈知言踉跄着后退,眼里的震惊和心碎恰到好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演的。当王一博说出“棋子”两个字时,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经纪人说的话:“你以为王一博真把你当朋友?他不过是利用你热度罢了。”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怀疑,在这一刻突然钻了出来,像根细刺,扎得人发疼。
“卡!”导演终于喊了停,“这条过了!王一博,刚才那个眼神绝了!”
王一博没动,只是看着肖战,眼底的冰冷还没完全散去。直到肖战先移开视线,他才像突然回过神,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往没人的角落带。
“你刚才怎么了?”王一博的声音里带着急,“是不是我演得太凶了?”
肖战摇摇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没有,演得很好。”
“骗人。”王一博扳过他的脸,强迫他抬头,“你眼里的不是沈知言的难过,是肖战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所有伪装都碎了。肖战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狼狈又脆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我怕,”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我怕你说的是真的。”
怕那些温柔都是假的,怕这次的靠近只是短暂的回温,怕三年前的痛苦还要再来一次。
王一博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眼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肖老师,”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是不是忘了,刚才是谁在吻戏里闭着眼偷偷掐我手心?”
肖战的脸“腾”地红了。刚才那个吻里,他太紧张,下意识地掐了王一博的手心,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王一博的额头抵着他的,语气认真得像在发誓,“三年前是我没本事,护不住你。现在,换我挡在你前面。”
远处传来收工的哨声,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肖战望着王一博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凌晨那个噩梦。梦里的谩骂声还在耳边,可此刻被对方握着的手心,却暖得让人心安。
“走吧,”王一博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去吃你爱吃的火锅。”
两人并肩走下顶楼的台阶,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交汇的线。路过化妆间时,镜子里映出他们交握的手,肖战忽然笑了。
原来有些伤口,不是靠时间就能愈合的,而是需要一个人,带着足够的温柔和勇气,把那些结痂下的碎片,一片一片,轻轻捡起来,重新拼回完整的模样。
就像现在这样。
火锅店里的热气氤氲了镜片,肖战看着王一博把煮好的虾滑夹到他碗里,突然想起《暗涌》的结局。沈知言和陆深最终在黎明时分重逢,陆深说:“我跨越整个黑夜来找你,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未离开。”
当时他觉得这句台词太矫情,此刻却突然懂了。有些等待,不是为了结局,而是为了证明,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真心,从未真正消失过。
“明天有场淋雨的戏,”王一博突然开口,“记得多穿点衣服。”
肖战点头,夹起一块毛肚递到他嘴边:“你也是,别总想着耍帅不穿秋裤。”
王一博张嘴接住,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窗外的路灯亮了起来,在玻璃上投下暖黄的光晕,把两人的身影裹在里面,像个再也拆不开的拥抱。
三年前的秦淮河,那枚被丢弃的打火机或许早已生锈,但此刻交握的手心,却比任何信物都要滚烫。肖战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突然觉得,那些被辜负的时光,那些躲在黑名单里的日夜,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因为等待再久,只要最后是你,就不算晚。
结账时,王一博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王老师,网上突然爆出你和肖老师的路透了!就是今天在顶楼……”
王一博看了肖战一眼,按下免提键,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知道了,让他们爆。”
挂了电话,肖战看着他:“不怕吗?”
“怕什么?”王一博结完账,自然地接过他的外套披上,“怕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在一起”这三个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轻得像呼吸,却重得像承诺。
走出火锅店时,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扑面而来。王一博牵紧他的手,沿着路灯往前走,影子在地上忽长忽短。“其实三年前我就想告诉你,”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很柔,“那个打火机,我后来又去秦淮河捞了三个月。”
肖战猛地停下脚步,震惊地看着他。秦淮河那么宽,水流那么急,怎么可能捞得上来?
“没捞到,”王一博笑了笑,眼底却有点红,“但我在河边捡到了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肖战面前。
是枚小小的银色钥匙扣,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战”字。肖战的呼吸骤然停住——这是他刚入行时,在剧组门口的地摊上买的,后来拍戏时弄丢了,没想到……
“那天你扔打火机的时候,这个从你口袋里掉出来了。”王一博把钥匙扣塞进他手心,握紧,“我知道你没说出口的话,就像你知道,我从没真正放弃过。”
肖战低头看着手心的钥匙扣,冰凉的金属被体温焐得发暖。原来有些东西,就算被刻意丢弃,也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身边。就像眼前这个人,就算被拉黑三年,就算隔着流言蜚语,也还是找到了他。
“王一博,”肖战抬头,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我们回家吧。”
“好。”王一博笑着点头,牵起他的手往停车的方向走。
远处的霓虹灯牌在夜色里闪烁,映着“暗涌”两个字。肖战忽然想起剧本里的最后一句旁白:“所有深藏的暗涌,终会在黎明抵达时,化作温柔的潮汐,漫过岁月的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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