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王一博用完好的那只手把剥好的橘子瓣递到肖战嘴边，动作自然得仿佛回到三年前剧组里他发烧时，对方喂药的模样。肖战别过头，却听见那人轻笑：“怎么，现在连橘子都不肯吃我喂的了？”

“当年《暗涌》母带...”王一博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肖战猛地转头，看见他垂眸盯着X光片上的裂纹，喉结滚动，“被锁在道具室那天，我找到母带备份。里面有段没剪进正片的花絮——你吊威亚摔下来，我冲过去接你，你在我怀里说‘一博，我疼’。”

肖战的呼吸骤然停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道具室的铁门被反锁，手机没信号，绝望中接到的那个27秒未接来电，此刻终于有了答案。他张了张嘴，却被王一博抢先：“后来你把自己锁在更衣室，我在门外站了整夜。你说我们只是同事，说CP粉的臆想会毁了前途。”

“所以你就消失了三年？”肖战声音发颤，三年来刻意封存的委屈突然破土而出，“消失前连句解释都没有，现在又...”

“现在想明白了。”王一博将自己的手掌重重按在墙上，门落在墙上撞出闷响，“我宁愿被骂被误解，也不想再错过你。”他倾身逼近，带着硝烟味的呼吸掠过肖战耳际，“刚才威亚坠落时，我满脑子都是当年你摔下来的样子。如果今天没接住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肖战感觉后腰抵住检查床边缘，无处可退。王一博受伤的手撑在他身侧，纱布上的血迹晕染开来，像朵破碎的玫瑰。“你说我们不该有关系？”王一博指尖抚过他颈侧淡痣，“可我的心跳早就不受控制了。”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肖战望着王一博眼尾那颗新长的“相思痣”，恍惚间又回到三年前七夕夜的高空。那时少年意气的王一博说死也要抱在一起，如今带着满身伤痕重新站在他面前。

“肖老师！王老师！”场务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导演说威亚事故的镜头太真实，想补拍后续！”

王一博的额头抵上肖战的，轻笑混着温热气息：“看来老天都不让我们把话说完。”他直起身时顺手扯下墙上的X光片塞进口袋，“等拍完这场戏，我要带你去看样片——从《暗涌》被删掉的花絮，到今天你在我怀里发抖的样子，都该让你看看。”

肖战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喉间泛起橘子的酸甜。手机在口袋震动，弹出条新消息。他低头，是王一博发来的定位，备注“藏着《暗涌》所有秘密的地方”。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影视城的霓虹，却冲不散心底翻涌的暗潮。

~~

拍摄结束已是深夜，肖战攥着手机，站在那栋旧仓库前。斑驳的墙皮剥落，依稀可见当年《暗涌》的宣传海报边角。三年前，这里曾是剧组临时搭建的后期制作室。

推开门，潮湿的空气裹挟着胶片特有的化学气息扑面而来。王一博坐在老式放映机旁，缠着绷带的手正在调试设备，暖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果然来了。”王一博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坐。”

肖战在布满灰尘的折叠椅上坐下，看着银幕亮起雪花点。突然，画面里出现了年轻的自己。那是《暗涌》拍摄期间，一场未公开的雨中吻戏NG片段。镜头里，王一博的吻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与炽热，而自己躲闪又眷恋的眼神，比任何台词都更直白。

“为什么现在给我看这个？”肖战喉咙发紧。

“因为这是一切的开始，也是结束。”王一博将放映机暂停，画面定格在两人额头相抵的瞬间，“那天拍完，你说这只是工作。可我...”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我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肖战的指尖掐进掌心。他当然记得。那场雨戏后，他开始刻意疏远王一博，删掉所有联系方式，甚至在深夜躲在酒店房间，听着门外王一博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们谈谈”。

“后来威亚事故，你被锁在道具室。”王一博继续说，声音低沉，“我发疯似的找你，找到母带时，看到你在镜头前崩溃大哭。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比自己以为的更在乎你。”

银幕突然熄灭，黑暗中，肖战听见脚步声逼近。王一博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衬衫传来，带着熟悉的薄荷混着硝烟味。“三年前我选择沉默，是怕毁了你的前程。但现在，我不想再懦弱。”他的嘴唇擦过肖战耳畔，“战哥，我喜欢你，从戏里，到戏外。”

肖战浑身僵硬。那些被他深埋的回忆，此刻如潮水般涌来。便利店的杏仁露，暴雨夜的退烧药，还有高空上那双手臂圈住自己时，带着颤音的“别怕”。

“你知道吗？”肖战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每次推开你，我的心跳都快得要冲出胸腔。”他抬起头，在微弱的月光下与王一博对视，“我害怕，害怕这份感情会伤害到我们，害怕失去你，所以只能...”

“现在换我来抓住你。”王一博扣住他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吻了下去。这个吻与当年的青涩不同，滚烫而坚定，仿佛要将三年的思念与遗憾全部倾注其中。

放映机突然自动启动，银幕再次亮起。这次是今天拍摄威亚事故的画面——王一博不顾一切地扑向坠落的肖战，在即将撞上地面的瞬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画面下方，不知何时被人用马克笔写了一行小字：“这次，换我来接住你。”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相吻的两人身上，为这场持续三年的暗涌，画上了温柔的句点。

晨光顺着仓库的缝隙流淌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金边。肖战的手指无意识揪着王一博的衣角，直到听见对方胸腔里传来压抑的闷笑。

“手再用力，我的衬衫可要报销了。”王一博偏头蹭了蹭他泛红的耳尖，带着硝烟味的呼吸里裹着清晨的凉意。肖战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想要抽手却被攥得更紧，“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放映机仍在空转，胶卷拉扯的沙沙声混着彼此的心跳。肖战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七夕夜，他们也是这样悬在三十米高空，烟花在头顶炸开时，王一博的手臂比安全绳更让人安心。此刻近在咫尺的体温，让他眼眶发烫。

“当年为什么把打火机扔进秦淮河？”王一博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肖战的视线落在对方后腰隐约可见的纱布，那里藏着被他亲手丢弃的信物。

“因为...”喉间泛起酸涩，肖战将脸埋进对方颈窝，“我以为那是我们之间不该存在的证据。”他还记得那个雨夜，王一博翻墙送来退热贴，指尖沾着便利店门口的雨水，却固执地要亲自给他贴上。而自己第二天就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像个逃兵。

王一博的手掌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摩挲，像是要抚平那些褶皱的时光。“现在呢？”他低头咬住肖战的下唇，辗转厮磨间轻声问，“还觉得是不该存在的吗？”

仓库外传来脚步声，大概是工作人员开始准备新一天的拍摄。肖战想要推开他，却被王一博用受伤的手扣住后脑，动作轻柔却不容挣脱。“别躲了。”王一博的鼻尖蹭过他的，呼吸交缠间，“我在你黑名单里待了三年，这次换你被我困住。”

话音未落，仓库的铁门突然被敲响。“肖老师！王老师！导演说有紧急通告——”

“知道了！”王一博头也不回地喊，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他在肖战唇上又轻轻啄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却仍牵着对方的小指不肯放开，“走吧，去告诉全世界。”

肖战望着交握的手，晨光穿过指缝，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曾被他当作暗涌的情感，此刻终于冲破桎梏，化作黎明的潮水，漫过所有犹豫与退缩。

推开仓库门的瞬间，盛夏的风裹挟着蝉鸣扑面而来。远处摄影棚的钨丝灯已经亮起，王一博握紧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从今以后，每一场戏，我都要本色出演。”

肖战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嘴角扬起三年来最肆意的笑。是啊，暗涌退去，黎明已至，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