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他干儿子犯了事,大理寺那位与他不睦多年,决心要惩治个狠的,他托人寻我,我没理。”
萧棋仍旧愤恨,“那是公爷你病重,你何止没理他,明明所有人都没见。他在御前行走,平日对他客气,便真以为有些情分了不成?不自量力的老东西。”
肖战微哂,“小人而已,不足为惧。他仗着陛下宠信,这几年得意忘形,要抓尾巴还不容易?”
萧棋顿悟,露出一抹坏笑,“公爷放心,此事交给属下,保准做的漂亮。”
宁国公府的马车在户部衙门不远处停下,边上就是个小面馆,门面不大,味道闻起来却不错。
等着也是等着,肖战:“去买一碗。”
一碗馄饨慢悠悠的下肚,门口有了动静。
户部尚书亲自送王一博出门,“下官今日就将章程递上去,辛苦镇北侯了。”
王一博抬手回了他一礼,“严大人留步,只要能帮到百姓,都是本侯分内之事。”
萧棋在台阶下等着王一博,“侯爷,公爷请您用午膳。”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他人呢?”
“就在那边的马车上。”
王一博顺着萧棋的指示看到了那辆停在街角处的马车,“宁国公有请,自然不敢不从。”
他说着提步朝那走去,看上去不像是赴约,倒像是复仇。
萧棋叹了口气,快走两步追了上去。只看见帘子被用力掀起又放下,这两人还真是……
凝香园,新都有名的酒楼,做的菜色既有江南风味却又极大中和了北方的口味。很得一众达官贵人的喜爱。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单独的小院子,不必上楼,对肖战而言极为方便。
而王一博却只是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不伦不类。”他又喝了口酒,继续评价,“软绵无力。”
肖战喝了口晾的正好的粥,“哪有这么难吃。这酒虽入口软绵,但后劲很足,你可别小瞧了。”
王一博没说话,看着肖战放下了碗才开口,“你自己都只吃这么点,可见确实不和口味。”
一同长大的两人,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意思的情分,肖战又哪里不懂王一博的意思。
“少食多餐,是老周的意思。”
顶着王一博的目光,肖战只得又喝了两口,“再说了,让镇北侯食欲不振的到底是这菜,还是一同吃饭的人呢?”
王一博握紧了手里的酒杯,“菜一般,人亦是。”
肖战倒是并不在意他的话一般,“那很遗憾了,以后多的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机会。镇北侯只好克服克服了。”
沉默蔓延,肖战才幽幽开口:“当年我留了可用的人给你,是你自己不信他的判断,最后才有了那么一遭。但也是我自己好大喜功才会落得这个下场,真要算的话,我们两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面对肖战的话,王一博只冷哼了一声,“一笔勾销?宁国公这话说的还真是轻松啊。”
肖战却是被激起了愤怒一般,声音冷然,“轻松?镇北侯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可知道你这些年有多放肆?若不是我再三维护,你以为陛下会容你打完北戎?南越又不是无人可用,不是非你不可。”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一副要走的模样,“若不是陛下嘱托,我今日是失心疯了才邀你吃这个午膳。”
“陛下嘱托,当初抗命的时候可没见你把圣旨当回事,如今倒是唯命是从了。”
“王一博,慎言!”
屋后,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轻轻响起,很细微的一声,那人猛咽口水,听见屋内已经开始了无意义的互相攻讦,在屋内餐盘摔地时趁乱离开。
只听得最后一句是肖战道:“情分?”你我不过是陛下御赐的婚约,难道你还指望事到如今还念什么昔日情分吗?“”
屋内,肖战阻止了还要再摔一旁花瓶的王一博,“好了,人走了。”
满地狼藉,王一博有些尴尬地坐了回去,肖战喝了口水润喉,“庄子你去查过了,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门口还有人盯着,两人能说话的时间并不长,见王一博一时没回,肖战也没再问,“我只当你是信任我了。”
话虽如此,但两人都知道这是很难的事情,两人已经回不到将后背交给彼此的年岁了。倒不是人心易变,只是都身不由己。
肖战又补充了一句,“庄子给你了,我便不会再过问,庄子上的佃户都是普通人,你大可放心。”
很妥帖的话,听的人却只觉得刺耳,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一向是肖战的性格,妥帖细致,但对待自己人,肖战是不会这样嘱咐的。
“你……”他开口,迎上肖战的目光,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得摇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肖战语速加快了些,“兵权还在你手上,陛下一时间也不会直接夺了,煤炭的价格最后落到地方肯定是没这么实惠的,你要做好准备。”
王一博脱口而出,“什么准备?将责任都推给下面人的准备吗?”
不知怎的,肖战忽然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染上血色,避开了王一博拍背的手,他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该吩咐的都吩咐了。若是还出问题,那就是下面的人无能,你比我更清楚,无能有时候比有罪更可恨。”
肖战实在不懂,带病打仗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优柔寡断的性子,还是说,只有对上自己,王一博才会这般没有脑子。
无能之人害起人来才是真的叫人无法防备,本就该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
王一博站在肖战轮椅边上,垂下的手握了握,还是没说话。
时候差不多了,肖战说完也不管王一博的反应,朗声道:“萧棋,进来吧。”
“我先走了,你稍晚些出去。”
宣竹与萧棋擦肩而过,他将门掩上,转身看向王一博,从神色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方才那动静即使是演出来的,也很难让他放心,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侯爷,宁国公的态度?”
他们此行回新都,辅国军上下的共识就是,无论如何,要将肖战拉回自己人这边。
王一博抿了抿唇,战局稍稳的时候,皇帝就动了朝军中安插探子的心思,王一博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仗,不想自己在前头卖命时还要防着军中的人。
但奈何他在新都没什么根基,相熟的能说的上的话的官员,也都死的死,贬的贬。就在焦头烂额之际,一封封密信从新都传来,一同长大的人,哪怕是左手的字迹,王一博也能认出那是肖战所写。
王一博将这当做是两人的默契,肖战有心掩饰,他也从不提密信来源。对于辅国军上下的心思他也并不担心,在他心里,肖战一直都是自己这边的人。
王一博起身,看着满地狼藉,方才情绪上头的争吵之言,又有哪些是发自肺腑呢?
“先回府吧。”
马车上,肖战一手按着因方才咳嗽而带起疼痛的头,一边想起了王一博方才沉默无言的样子。
他和王一博的相处里,王一博从来都是话多的那一个,肖战总记得母亲教导的,要和镇北侯家的那个孩子亲如兄弟,若是父母们百年后不在了,也要相互扶持,更要教导子孙,不可与王家离心。
那时的肖母也没想过会一语成谶。
长辈们早早逝世,他和王一博也没能互相扶持。
萧棋看出肖战心绪不佳,“公爷,这几年你送的信,侯爷肯定认得出是你的字迹啊。你的辛苦,他都明白的。”
肖战垂眸,没有搭话。他早就写不出先前的那副字了,还用的是左手,最开始的时候肖战自己其实都不大能认得出那是自己写的。
萧棋叹了口气,“哎呀,你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如今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这情分总归是不会错的。”
肖战更沉默了,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半晌才道:“萧棋,这些年没好好教你怎么与人打交道,是我的不对。”
萧棋反应了下才明白肖战的意思,这是说他没脑子呢!他气鼓鼓的跑去外面和车夫一起坐着去了,不过一会儿又进来了。
在肖战的注视下,萧棋别别扭扭的开口,“外面太冷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肖战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虽然笨了些,但肖战知道,这几年将宁国公府上下打理的这般好,萧棋也是下了功夫的。
要安排在新都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而与朋友聚会成了王一博离开新都的最好理由。
“昨日与宁国公在酒楼大吵一架,回去之后便四处邀人出去,都是从前伤病退下来的辅国军,职位最高的不过六品。”
既如此,皇帝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他对武将一向有偏见,这些人最爱的就是忆往昔,更何况皇城禁军都在他手里,辅国军远在边疆,他并不担心王一博和这群小武将能掀出什么风浪来。他比较关心的是肖战与王一博之间的关系。
“你说,他们两个是真的掰了,还是演给朕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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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