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夜过完,王一博一睁开眼,后脑传来一阵钝痛,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不断回想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他记得万卓领了方子出去之后,他求着肖战能在房里陪他一会儿,肖战当时说:“你现在不能动,身体状况也特殊,真出了事就麻烦了,我就再坐一会儿。”
他说坐一会儿就真的坐一会儿,只是坐,王一博叫了几次,肖战就一直背对着他,坐在一边看书,一次也没搭理他。
一直到万卓回来,煎了药送到门口,肖战喂他服下,他才感觉身体里那股焦热感在逐渐散去。
肖战解了他的穴,跟他说:“现在还不能乱动,你休息,我再坐片刻,等你脉象稳定了我再走。”
他对肖战既愧疚又感激,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本来想好好跟他说几句话的,可服了药之后身体实在没撑住,就睡着了。
这一醒,天早就亮了,他连昨夜肖战几时离开房间的都不清楚。
虽然身上乏得厉害,王一博还是挣扎着起来,一开门发现万卓就守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
万卓给他行礼,回答说:“肖……肖公子安排我守着,怕主子您有个万一……”
“肖战他……”
王一博还没问完,万卓突然打断了,“主子,肖公子他……他长得……”
王一博这才意识到昨晚是万卓第一次见肖战。
他淡淡地说:“只是巧合。”
“荣公子那样的可以说是巧合,但肖公子实在是……”
太像了。像得以巧合二字难以搪塞。
“我初始也奇怪,就是因为奇怪才想办法去了无冥山,我仔细对比过他二人,墨染手臂上有三颗痣,身上也留下了无数旧伤疤痕,肖战皮肤白皙光滑不说,手臂上无痣但唇下却多了一颗,这足以说明他们绝不是同一个人。”
万卓的神色晦暗不明,犹豫片刻才支支吾吾开口,“我当然知道王妃已经……但是主子,我的意思是……肖公子有没有可能跟王妃是孪生兄弟?”
王一博凝视他许久,这期间他无法正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或许他也希望墨染在这世上能真的有个孪生兄弟,或许又排斥这种念头。
“算了,总之他并不是墨染,他有他的生活。”
既然王一博都这样说,万卓更没有纠结的必要,看王一博已醒来,他也算放了心,“主子,您安排给肖公子准备的那些食物及生活用品,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带,需要我现在送一趟吗?”
王一博的眼皮瞬间往上撑起,“你说什么?他已经走了?”
他身上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动作间腿甚至有点发抖,可还是没等万卓回答就下了床,“怎么会这么早?怎么会都没跟我打个招呼?”
万卓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声音也有些黯淡,“……属下不知。”
王一博仓促间没有多想,挣扎着起来便吩咐说:“你去准备,等下我跟你一起上山。”
万卓没动,但却回禀说:“让属下一个人过去吧。”
王一博的动作顿了下,问:“为什么?”
“主子您身体还没恢复,过两日我们得回京了,您还是多休息。”
渝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他们也在此处耽搁了不少日子,饶是王一博再怎么闲散,春节前总要赶回去,除夕的阖宫宴总不好缺席。
王一博心里默默计算了下日子,但还是坚持说:“我的身体跑一趟不碍事。”
“您何必呢?”万卓叹了一口气,“您回京之后跟他便再无交集,何况就是因为昨夜您对他……他觉得难堪无法面对,所以早早便走了。您买这些东西够他过冬用了,也算是一种补偿,实在不行,我再放下些银子给他……”
昨夜……他确实过分了。
怎么就被药物控制着对肖战做出那种事呢?幸亏没酿成大错,好像就亲了他,把他衣服扯乱了,当时完全是身不由己……
肖战生气也情有可原。
“你都说了我昨夜做了出格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现在清醒了,我总要亲自跟他道个歉。更何况马上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渝州……横竖如此,见一面又怕什么呢?”
万卓看劝说无效也只能作罢,江湖人虽然不是满口“之乎者也”的秀才,可礼义还是要的,他觉得王一博说的不无道理。
考虑到自家主子身体虚弱,万卓特意准备了马车,连着拉货的板车一起,一前一后地从驿站出发前往无冥山。
走在半道上他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忙禀报说:“主子,荣公子还被绑着呢,早上让属下帮他求情,您看看是不是……”
“昨夜事出蹊跷,现在细细想来,跟荣与脱不了关系。”
“但他毕竟是小郡王的人,我们处置之前是否要知会郡王府?”
王一博的手紧紧攥着,眉间隐怒,“敢对我用这种心思,我便是要了他的命,程云意敢怎么样?只不过现在还有话想问他,暂且押着,等回来了再说!”
处置荣与对王一博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执意要跟万卓一起去找肖战,此刻距离无冥山越来越近了,他心里反倒生出几分怯意。
他见了肖战该说些什么?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到了木屋前,肖战根本就不见他。
门紧紧关着,里面上了栓,肖战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东西放门外,你们走吧。”
人可以不见,东西还是得收。不要白不要。
王一博就再敲门,“肖战,你先出来嘛,我想跟你说句话。”
肖战丝毫不给面子,“就这样说吧。”
“唉——”王一博满面愁容,叹了口气,“昨晚的事很抱歉,对不起……别生气了,我真心来跟你请罪的。”
“不用请罪,我也不怪你了,现在说完了吧?说完你可以走了。”
这,这,这……这人怎么这么倔?
有一次墨染也是这样生他的气,把自己关在偏院里不出来,任凭他怎么道歉都不行,每次都是隔着门轻飘飘甩过来一句:“行了,我不敢怪王爷,王爷赶紧走吧。”
最后实在无奈,只能遣退众人,趴在门缝里跟他小声说:“墨染,你听我说,是因为我马上要随父皇南巡,两月方能归,所以昨夜才放肆了些……为夫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你先出来,我保证……”
结果还没说完,门猛然从里面打开,他猝不及防跌进去扑在了墨染怀里。
墨染脸色通红,嘟着嘴老大老大的不情愿,眼圈也红了,他赶紧趁机哄人,“我错了我错了,昨晚不是放肆了些,是太放肆了,下次你打我,我一定不敢了。”
墨染被他缠着没法,最后仰头问:“你要离京两个月?”
王一博一愣,点头说:“对,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一个多月就够了,父皇说……”
“我也要去!”
王一博赶紧摇头说:“不行不行,公务正事,不能带家眷!”
墨染态度坚决,“我说,我也要去!”
王妃是个男人的好处就是,带出去极为方便!
墨染又会易容,白天混迹在他侍卫左右,晚上混迹在他床榻左右……
……
此时站在肖战门前的王一博仰了仰头,忽然又生出那种割裂的恍惚感。
“肖战,你实在不想见我就算了,东西我们放在外面,你等下记得收进去,我还是那句话,昨晚真的实在抱歉。我也不敢托辞全是因为中了药,总之责任在我,对不起……”
王一博实话实说,在他认为事实的确如此,相信如果是荣与在,他多少总能控制住自己一些……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可能真的把肖战当成了墨染。
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他不愿拿世上任何人来替代墨染,同样的,这对肖战实在也是一种侮辱。
“过两天我要走了,回京城。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把我想成那种人……”
王一博说完又站了一会儿,万卓看他不动,就上前提醒,“主子,您身体还很虚弱,这里风大,我们走吧。”
心里不免有些怨恨肖战,明知道昨晚不是故意轻薄他,现在大老远来给他道歉,还送了这么多东西,竟然将王爷拒之门外。
王一博这闭门羹吃的心塞,看肖战实在没有开门的意思,只好说:“我们走吧。”
可是刚转身,那木门就吱呀呀地开了。
两个人同时扭头。
王一博脸上是惊喜,万卓的则是惊疑。
肖战站在门边,脸上身上都镀一层阳光,叫人看不真切。
“王一博,你过来!”肖战一开口,万卓就狠狠皱了眉。
这长相、这风姿、这做派、这表情、这脾气,莫不真是自家王妃的魂魄附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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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