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容易。”萧赞放下筷子，拿着一旁的布巾擦了擦嘴，细心解释道:“金银花和枣树从幼苗到成株，至少需要两到四年的时间，但一旦长成，金银花每年可采摘四次，枣树更是能结果数十年，收益相当可观，就是早期投入比较大，穷乡僻壤没人做，繁华之地有钱人大多看不上这种生意。”

“你接触过这种生意？”王波一边夹菜，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

萧赞低眉苦笑:“舅舅家有这个生意，奈何苍天不仁，舅家只得逃难求存，只不过他没活下来，我与侄子们也在野狼追逐下逃散，不知道他们如今是死是活！”

短短几句话，王波却听出了萧赞的悲伤，他为自己的打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扯开话题。“军中缺医少药，金银花是常用药，药店里卖得也不便宜，种金银花是一个好主意。”

萧赞也没有纠结在自己过去的际遇上，积极回应王波：“现在慢坡地有麦子，可以套种金银花和枣树的幼苗，等这一年麦子收割后，幼苗来年春又长一节就可以半高了，大苗早的话明年也有一部分收入……”

王一霸见两人正经商量事情，也就去忙自己的了，萧赞虽说是王波的嫂子，但他毕竟是个男人，避嫌的做法也没什么必要。那片慢坡地，还要养三个长工，进项少得可怜，由得王波先去折腾。听着萧赞的说法，约摸可行。他发现他这大儿媳，约摸从小耳濡目染，是有几分世俗经济在心里的，换成别个书生，怕早给他磋磨死了，于是他起身摇头晃脑地走了。

厅堂里，半点俗务也不通的王波还在问:“……这金银花和枣树的幼苗从何而来？”萧赞微微一笑：“这正是我要说的，这两种植物不比粮食蔬菜，市面上少有买卖。我建议你去后面的深山找寻，金银花可以扦插成活，山里幼枣树众多。以你的武功，悬崖陡壁，飞禽猛兽应该不在话下，就是携带有些不便，要累你来回多跑几次。寻常人家也有种枣树的，不过一家也就一两棵，长来打牙祭的，你可以挑已经长成的买来，当年就有收益。”王波听到可以去山里找，就觉得这无本的买卖特别对胃口，毕竟他口袋穷得叮当响。

听萧赞这娓娓道来，点点滴滴都思虑周全，他情不自禁问:“那养鸡呢？”萧赞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鸡当然要买，春天正好买小鸡仔，慢坡地再往上就是半山腰了，就在半山腰往山上养些鸡。鸡可以到树丛里吃虫子和杂草，鸡粪还能收集肥地，一举两得。”

一番话说得王波心动，但一想到买鸡的本钱也没有，不由蹙眉，思虑间已经打定主意不行就问就去问老爹借，大不了以后再还他。萧赞见他眉宇间的急切，忙提醒道:“山地养鸡要防止鸡逃跑，要用破布麻绳编网圈拦，还要买一个会养鸡的长工，才能防病防灾。”

王波一听还有这些麻烦，有些丧气，果然都不容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跟在他老爹后面收租就好了，也免了一番折腾。

萧赞看他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好玩无比，忍不住笑出声来。王一博朝他嘟了嘟嘴:“你还笑！”但是他这个表情更可爱了，萧赞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换上了一本正经的神情，这个人名义上可是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叔呢，不能恣意了。

王波是个急性子，既然完全认同萧赞的建议，心动不如行动。理了理思路，搓麻织网和准备养鸡人手是当务之急，得先安排起来，只能先去找自家老爹。

王一霸听到儿子要借钱，脸黑成了锅底，忍着心痛拿出了百两纹银，对王波道:“借条上注明两分利。”

“你还收我这么高利钱？”王波叫嚷。

“我在外面借是四分！”王一霸把钱袋扔给他，瞪了他一眼。

难怪民不聊生，穷人都不肯借钱，因为借了大抵还不上。

会养鸡的长工，王一霸就直接派给了王波，王波转头就去安排织网买鸡，第一批买了一百只，主要是织网需要时间，小鸡照顾颇费人工，等这一批长成再买下一批鸡苗也来得及。

王波忙忙碌碌，萧赞的日子也不清闲。这天，镇上的豆腐摊前，李三多来找萧赞:

“……收拢暗卫和收集情报的花销太大，我们手头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还有几个小少爷要安置养活，我们要尽早做打算了，你这边何时能脱身？”李三多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担忧。

萧赞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也在为这事发愁，后续养人还需要大量银两，情报网的铺设更是无底洞。但是我现在身份敏感，离开王家在外面行走也不方便，如今王家次子已经回来，人还可以，我呆在他家更安全，而且有你为我跑腿，我们断掉的生意可以重新做起来了，只是以前明里的生意碰不得了，以免给人抓住把柄。”

“王家次子，这人可靠吗？”不能怪李三多担心，年轻男人力量大，萧赞没有武功，在李三多的眼里就是没有自保能力，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智计未必来得及施展，平白遭罪。

“他曾经也是骁勇军的一员小校，听说在牢狱里被审查了三年，我观他品端气正，是个可信之人。我们一直在追寻当年真相，这个人也是幸存下来的人之一，就不知道他对当时的情况知道多少了！我先打探打探！”

两个人在豆腐摊前不方便长时间交谈，李三多见自家少爷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也不多说，让他凡事小心就默默走开了。

萧赞一边守着豆腐摊，一边思量着自己赚钱的生意，做生意除了靠头脑和眼光，打理官绅关系也是重点，李三多是他的卫兵，联络安排的事务多，而且还怕人认出，出面交际并不合适，收拢的暗卫更不方便放在这个上面用，思来想去，倒是王波这个身份最合适，就是要尽快把这个同盟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