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上给三小姐赐的婚,李大人还不赶快叩谢接旨。”公公一甩拂尘,把这烫手的圣旨往前一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靖跪着接了圣旨,又给宣旨的公公塞了点银两打发走了。
皇上赐婚的是李家的三小姐哪吒。哪吒别看是个女子,但早已久经沙场,是封国的一员猛将,为封国立下不少战功。
也有不少人惋惜若是李家三小姐是个男儿身,便是封帅的不二人选,只可惜女子难登朝堂。
殷夫人看着圣旨上写着敖家三子敖丙,于十天之后进京与哪吒成亲有些着急上火。
且不说这敖家早年被发配到边疆去守边配不配得上满门武将的李家,又或是从边疆来的一个大字不识五大三粗的汉子,关键是吒儿并不是个女孩啊!
“要不我进宫亲自禀报圣上好了,吒儿这么多年扮成女相也是苦了吒儿了。”
李靖把那圣旨卷好放在桌子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行!”殷夫人一袖子把圣旨拂到地上:“你去说吒儿是男儿身就是欺君之罪,那圣上要问为什么要瞒着圣上是个男儿身牵扯出十八年前那桩事情吒儿更活不下去。
本来李家就是极盛之时,圣上这次指婚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任他敖丙来,我李家满门武将,不怕降不住他。若是不从,为了吒儿,杀了他也不是不行。”
“唉,吒儿性格刚烈,我怕万一……算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李靖也颇为发愁,但是自从当年上报皇上自己三子为女孩时,这个谎话便不是那么轻易被圆上的。
敖家是快二十年前被发配到边疆的,京城已经很久没有敖家的消息了。
敖家当年也是深得皇上的盛宠,敖广更是御前带刀侍卫伴圣上左右。
但是一桩行刺案牵连了敖家,敖家就被逐出京城,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敖家三公子京城里一点消息也没有,除了刚刚圣旨上写的姓名,关于敖丙长相才学品性李家是一点也不知情。
“委屈我儿了,修书给哪吒,让他回来商量一下。”李家就是有千万条不嫁的理由,可是都敌不过这圣旨,李靖俯身捡起来被殷夫人扔在地上的圣旨,擦了擦上面的灰:“就当是我们李家渡劫了,这个坎你不得不过。”
话说哪吒接道父母的信时还在校场练兵,这本来不是他的兵,但是圣上以西北兵弱为由调他回京练这些新兵。
哪吒躺在马背上一边读信一边给手下安排今天的训练内容,火红的裙子拖在地上蹭上了不少灰。
哪吒的头发分两股束在脑后,垂下来柔顺的发丝捆成一股,额间画着一半的红色太极。一席红色长裙,配上金丝镶嵌的披帛,鞋间点缀着怒放的红莲,武将世家也不粗糙长得英气十足。
哪吒刚刚接手这些新兵没两天,手底下的兵不是很服气哪吒,却又忍不住偷看哪吒。
“指婚啊……有意思。”这皇帝老儿真是心机重,哪吒有些不爽,在和副手说的时候把训练量翻了倍。
副手吩咐下去,底下的兵一片怨声载道,副手压不住,又来问哪吒怎么办。
怎么办?哪吒懒懒散散地从马背上起来,跳下马用脚一挑把火尖枪跳起来握在手里问副手:“我来西北营是不是还没活动过筋骨?跟他们说,嫌训练量多的,来找我。打得过我,可以不训练,我还给他连升三级。打不过我,训练量再翻倍。”
话音一落,便有人要上来挑战哪吒,那人长得倒是五大三粗,一上擂台便一拳打折了挂旗杆的柱子。地下一片叫好之声,哪吒长得俊美,当个吉祥物放在军中也罢,当统帅谁知道行不行啊,天天在马背上也不见训练。外边传的威风,指不定是李将军心疼自己女儿把什么功绩匀给哪吒了。
哪吒看着倒下的木杆,心想这人似乎是有点意思。便收起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举起火尖枪示意那人攻过来。那人受不了挑衅,挥着大刀便来砍哪吒。
哪吒长枪一挑挑开利刃,那人力气确实了得,即使没有正面对抗也是震得哪吒手臂麻了几分。不过交战了几回合,哪吒发现这个人只会蛮力,寻了个破绽用枪尾一击,那人便重重的倒在地上。若不是哪吒用的枪尾,那人早就被扎了个透心凉魂归西天了。
随后又上来了几个人,不超过一刻钟就被哪吒挑下了擂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哪吒把枪抛给副手,下了擂台骑上了马背。指婚这件事哪吒虽然心有不爽,却也没有太大的担心,大不了小爷打到他服不就行了。不过父母那边还是要说一下,哪吒让副手看着地下的兵训练,自己先回家一趟看看。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家客栈内,穿着遮面斗篷的敖丙和申公豹靠着窗边欣赏的街景。本应还在边关的二人,却已经到京城一些时日了。
“徒徒……徒儿啊……这次进京凶险,李家……家不是什么好……好惹得。
但是只要你能借着李家的东……东风,敖家才有可能从这边陲出来。你万事……小心,别忘了你父亲交代的任务,为师就在这京城之中,有事……事可以来问为师。”
“徒儿知道了。”敖丙微微低头领命,恭敬地为申公豹续上一杯热茶:“徒儿必定会带领敖家走出边陲,重回京城的。”
师徒二人正说这话,旁边醉酒的客人看着带着斗篷的敖丙甚是好奇:“旁边的小姑娘遮什么面啊,是丑是美露出来给爷瞧瞧啊。”醉汉见两人没说话,便酒壮怂人胆准备上手掀开敖丙的斗篷。
敖丙抓住醉汉的小臂一个反手便把醉汉的整条胳膊卸了下来,醉汉见惹到不该惹的人便连声喊着饶命,申公豹踢了醉汉一脚示意他滚。
“你你不该出手……手,为为师教你武功,是为了不……不时之需,你不能暴露的……的太早了。”申公豹替敖丙穿正刚才被拽乱的斗篷:“哪吒虽然是个女孩,却桀骜不驯,胆大妄为。
你去了……了李府难免不受欺负,为师……师知你心思细腻,定……定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但是武功便是你……你最后的底牌。”
突然窗外一阵吵闹,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敖丙看向窗外,只见一个红衣女子骑着马飞奔而去。
申公豹指着那个背影小声道:“徒儿,那便是……是你的未过门的娘子——哪——哪吒。”
敖丙还未看清哪吒的面貌,哪吒已经策马驶过街道了,只留下翻飞的红色衣摆的背影。
敖丙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眼下此次提前进京,便是师父提前得了消息的,在圣旨到之前就把他叫来了。
申公豹要敖丙记住京城的局势,但是又不能处处显得得体,被皇上认为敖家远在边疆还惦记着京城那便是又一重罪。
“皇帝……帝老儿,想借你牵制李家,你强势一……一分就多一份危险。我要……要你蛰伏,不……不显山不……不露水的混到最顶层。”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敖丙恭敬答道。
哪吒可没空看街上的人,一路飞奔回家,把风火轮交给小厮牵去马圈便去大堂寻父母去了。
不仅父母在,二哥木吒也在,大哥虽然有事没回来,但是也托人带了口信回来。
殷夫人拉着哪吒的手问他的意思:“李家断不会让别人把你欺负了去的。”
哪吒反过来安慰殷夫人:“谁能打到小爷头上,区区一个边疆来的没落敖家三公子,有什么能耐。
我还能拿捏不住他吗?新婚休息半个月,半个月我就请战离开京城还不行吗?离了京,军队里都是我的人,他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木吒来之前已经打听过敖丙的车队走到什么位置了,派人时刻跟着,以便不时之需。
听了木吒的建议,哪吒一个头两个大:“哥,你这是关心则乱,你这会儿给敖丙下圈套,皇上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咱敖家,这笔买卖不划算。”
明明被嫁出去的是自己,自己还得安抚这一家老家,哪吒也是心累。
按照封国的规定,哪吒是需要自己缝制嫁衣的,不过这次婚事来的急,敖丙十天之后就要进都了,皇上便省了哪吒的女工。
这点比被嫁出去还让哪吒感恩戴德,毕竟自己什么女工都没学过,要是嫁出去只能扯块红布一裹就太丢李家的脸了。
虽说哪吒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女相当了将军也是遭受了很多非议。
但是这不代表哪吒不要脸啊,虽然哪吒看起来懒散,但是在京城之中礼数还是该有的都有的。
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近,哪吒每天还是往军营里跑,每天都得打上那么几场,终于算是把手底下的兵表面上训老实了。
敖丙也在申公豹的督促下,把京城的关系线捋清楚了。
眼看离婚期没几天了,皇上却一次都没有召见过敖丙,只是下了一到圣旨,说是让敖丙从丞相家迎娶哪吒,并暂住在李家。
“欺人太甚!不是当年用得着敖家的时候了。”申公豹听完圣旨之后,气的说话都利索了。
不说按照规定,应该是哪吒嫁到边疆,但是让敖丙暂住李家都不合规矩。
“小不忍则乱大谋,徒儿不会冲动,也请师傅息怒。”
申公豹觉得这哪是娶媳妇,分明是给人当了上门女婿。
以后生了孩子姓什么还要两说,这算是哪门子的事。
但是天命不可违,申公豹赶在十日之期前,把假车队上的人换成了真敖丙,算是瞒了过去。
“车队……队……后边有人……人跟着,是……李家的人。
你在李家……必定不……不好过,实在……过不下去了………还有……有师傅。”申公豹当年也是京城里黑市混的如鱼得水的人,李家派人跟着的门道,他一清二楚。
倒是敖丙安慰师父:“李家既然没有动手,想必也不是大恶之人。
李家几代英烈,这次皇上的手段太过明目张胆了,李家看不上我咽不下这口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徒儿阿,你……你还是……是太善良了。”申公豹摆了摆手,示意敖丙先行退下。
明天就要去丞相府上了,后天敖丙就要娶哪吒了。
毕竟是从小跟着自己的徒弟,申公豹再和敖家有交易也是舍不得敖丙的。
敖丙第二天按时去了丞相府,申公豹没有去送敖丙,说自己不宜出现在丞相府内,让敖丙小心为上。
太乙真人看到敖丙倒是很喜欢,毕竟敖丙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君子如竹的气质,自己是从来没有在自己弟子哪吒身上看到过。
太乙也不是很想把哪吒培养成欺世女魔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哪吒就长歪了。
太乙绝不承认是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可是封国的丞相,正气得很。
太乙想着敖丙还不错,便也放心把哪吒交给敖丙了。
若是敖丙肯真心对哪吒,对哪吒以后必定是大有裨益的,只不过现在一切下结论还是太早了。
本来太乙准备派人跟李家夫妇通风报信说哪吒的相公长相不错,又一想到半个月前哪吒回京就把自己胡子给拔了,自己才不要给这小子透风声,反正害不到哪吒就是了。
敖丙在丞相府里彻夜未眠,结婚前要打点的东西太多,太乙不是个细致的人,很多事情敖丙需要自己亲自过目。
这是敖家回京的第一件大事,在礼数上敖丙容不得自己出半点差错。
哪吒倒是轻松多了,李家下人多,倒是自己没动手别人都给准备的服服帖帖的,自己就等着早上起来沐浴更衣就行了。
哪吒倒是听过宫里来的礼官讲解流程,什么吃生面拌红枣吐了意思是早生贵子,两个男人生个屁。哪吒倒是想跟太乙探过口信,太乙只是对哪吒说等他胡子长出来再说。
这个老头子,居然还在生气。哪吒缠着太乙说了半天服软的话,太乙也只给哪吒说了一句不会让你失望。
不会失望是什么意思,师父可是知道自己是男儿身的事实,不会真给自己找一个五大三粗,武艺高强的男人给自己依靠吧?
想着想着,哪吒便往床底下塞了两把刀,平时披在身上当披帛的混天绫也挂在了床头,反正都是红色的也看不出什么违和感,火尖枪往旁边架子上一插。
哪吒觉得差不多了,明天就算来了个阎王也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毕竟封国能打赢哪吒目前还没有几个人。
洞房的红烛不能灭,哪吒便把盖头往脸上一蒙就睡了,直到快要更衣了才被殷夫人叫起来。
哪吒沐浴从来不允许别人近身,旁人都道是三小姐洁癖,不知道是哪吒本是男儿身。
殷夫人帮哪吒化了很漂亮的一个妆,虽然是敖丙暂住在李家,可是以后的事情太难预料。
把所有坏可能都想到了,殷夫人不禁落下泪来,哪吒只得安慰殷夫人。
吉时快到了,再不舍殷夫人还是给哪吒盖上盖头。
哪吒便坐在李宅的轿子门口等着他的夫君,外边的音乐震天,摇摇晃晃的轿子都快把哪吒晃睡着了。
终于,哪吒听到礼官喊到:“新郎来了,迎新娘出轿——”
哪吒被礼官拖着手从轿子里迎了出来,拉着花球的一段。
盖着红布哪吒看不太清敖丙的长相,只是看的对面瘦瘦高高的,不像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边疆汉子。
有点意思,哪吒虚虚地牵着那一头,跟在敖丙后头进了李家的门。
哪吒对自己家熟悉,带着头巾也没磕着碰着就来到了正堂。
李靖和殷夫人倒是很满意敖丙的长相,穿着喜服衬得敖丙肌肤更加雪白,是个粉雕玉琢的谦谦公子。
再加上敖丙来之前太乙悄悄咬的耳朵说,敖丙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礼的应该不会和哪吒起什么冲突。
现在一看果然是,殷夫人心落了一半。
该是拜天地了,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倒是不少,不过能进入这正堂观礼的人可就不多了。
敖广还是戴罪之身,进不了京城,这拜高堂也只有李靖和殷夫人坐在主位之上。
礼官还没喊着二拜高堂,一个人便从外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两个侍卫:“且慢。”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促成这桩婚事的皇帝。
外边已经跪了一片了,众人也纷纷跪下行礼。
“大喜之日,众爱卿不用过于拘束。朕只不过是觉得敖丙父母不能入京看儿子拜堂实属可惜,敖丙想必也思念边疆的父母。怎么朕坐这高堂之位,让你拜一拜可好,敖丙?”
明明对自己漠视,怎么婚礼的时候前来好像给自己撑腰似的。
容不得敖丙多想,道:“皇上肯赏光来参加草民的婚礼,自然是草民的荣幸。
皇上是这天下之主,自然是草民之主。草民的高堂之位,皇上若是不嫌弃,草民并无异议。”
皇上笑着点点头,李靖自然是不敢在坐在主位之上,给皇上让出位置,自己坐在殷夫人的位置上。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礼官继续。
“二拜高堂!”
当拜完起身之后,皇上才第一次看见敖丙的脸,长的真像广儿……哪儿都像,但是又不像是广儿。广儿当年可比他活泼多了。
皇上看着敖丙有些出神,今天他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下了早朝之后还是忍不住来了,他想看看广儿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敖广不仅背叛了自己,还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谁。
“今日皇上肯来参加小女的婚礼,是小女的福气,老臣斗胆跟皇上讨个祝福。”礼成之后,李靖朝皇上拜上一拜道。
可是皇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理会李靖,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皇上……皇上!”一边的太监轻轻唤了几声才把皇上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您该说说祝福的话了。”
当年自己把敖广流放到边疆,敖广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和别人拜了堂?
思及此,这祝福的话始终是说不出口:“听宰相太乙说你饱读诗书,李家满门武将,朕也希望李家能多些书香之气。
你现在还未有官职,等婚假过了,你进宫来,朕考考你。答的好了,朕有赏。”
皇上说完,走到敖丙身边拍了拍敖丙的肩就走了。
见皇上走了,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殷夫人赶忙出去招呼客人,把刚才冷掉的场子气氛给闹起来,乐队也极其有眼色的重新演奏起来。
敖丙牵着哪吒的手走向洞房。
比起哪吒常年使火尖枪的手,敖丙的手可就软嫩多了。
哪吒忍不住在敖丙的指节上摩挲了两下,手感真好,看来真的是个读书人,没习过武。
察觉到异样的敖丙还以为是自己走太快了,便放慢了脚步,道:“是不是我走太快了?你带着盖头不方便,是我思虑不周了。
这没人,不用遵守什么洞房前不能说话的礼,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就是了。”
哪吒在头盖下点点头,总不能说我是摸着你的手舒服所以多摸了两把吧?
显得太孟浪了,虽然哪吒不在意这个,不过晚上还要摊牌,吓跑了人可就难办了。
敖丙见哪吒不说话以为是哪吒害羞了,也不再开口,由牵改成扶着把哪吒送回洞房。
敖丙还需要应酬宾客,道:“我先出去应酬,你若饿了就先吃点东西,不必等我。”
敖丙前脚出门,哪吒后脚就把盖头扯了下来,这个人真的是话多。
已经过了晌午了,大半天没吃饭的哪吒饿得前胸贴后背,从桌子上扒拉了一个苹果先啃着。
虽然没见长什么样,但是看着挺好说话的,不好说话的话,也能打的他好好说话。
话说今天皇帝老儿的反应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这敖家和十几年前的行刺案有什么关系。
当年行刺案众人只知道个囫囵,没有人知道内情,然后备受圣宠的敖家就被调出京了。
“啊……小爷才懒得管那么多,先把今天晚上过了再说吧。”
另一旁应酬宾客的敖丙倒是很得殷夫人喜爱,敖丙虽然不了解京城的官员,但是礼数倒是周全,不像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李家热闹了一天剩下了一片狼藉,下人们正赶忙收拾着。敖丙朝李靖和殷夫人鞠了一躬先行告退了。
李靖本来想说些什么,被殷夫人一把掐的憋回去了:“孩子的事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吒儿说他能搞定,我相信他。”
敖丙回了洞房,有了侍女提前通知的哪吒盖着盖头像模像样的坐在床边上。
敖丙用秤杆挑起了哪吒的盖头,不得不说红色真的很衬哪吒,美而不妖。
敖丙放下手中的秤杆道:“将军不必多虑,这桩婚事是敖丙对不起将军。
将军本不必困于一方天地受制于人,是敖丙高攀了。
今夜,敖丙会睡在外屋的榻椅上。等日后将军有了心悦之人,敖丙绝不阻拦。”
事情的走向有些出乎哪吒的想象,他都想好怎么解释了,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不过这敖丙倒是生的俊俏,若不是敖丙是从边疆来的,哪吒还以为是那家养出来的富家小公子。
要是敖丙是个女孩子,哪吒倒是觉得这门亲事不错,不过两人性别不对罢了吧。
不过看敖丙这端庄恃礼的样子,哪吒起了戏弄之心。
哪吒一把揪住敖丙的衣领,把敖丙拽到跟前,在敖丙脸上吧唧了一口:“那我要是喜欢相公呢?”
敖丙有些懵,按照正常的发展顺序不应该自己出去,这算是怎么回事?
倒是哪吒很兴奋的拉着自己要和自己喝交杯酒。
敖丙想着哪吒不太清楚合欢酒的作用,哪吒那边已经满上了端到自己面前了。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将军。”
“你是不是嫌弃我,这可是皇上指婚的。”
敖丙无奈端着酒杯和哪吒挽手饮下,和哪吒靠的近了,敖丙能闻到哪吒头发上淡淡的莲花清香,甚至看见哪吒耳后的辫子里掺杂了一丝红线 。
“你身上喷了什么,这么好闻?”喝完交杯酒的哪吒还不肯罢休,抱着敖丙在敖丙脖子处嗅着。
从小循规蹈矩的敖丙哪里经历过这些,脸红得跟身上的喜服一个颜色。
想拒绝又怕碰触到哪吒:“草民从边城而来,哪有什么香味,将军醉了吧。”
“胡说,小……本小姐在军营可是海量。
倒是你,看上去满满的书卷气,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倒是面色如常,怕不是一个伪君子。
表面上说着尊重我,心里还不知道想些什么。”哪吒用手指从敖丙胸膛慢慢滑下,堪堪停在某个部位之上。
敖丙急忙一个后退,一时间语无伦次:“将军,这……太,那个我……将军……不合礼数,我,我先行告退了。”敖丙转身就像往屋外走。
哪吒不明白了,明明是敖丙娶媳妇,怎么场面这么像他调戏良家妇女?
哪吒赶忙拉住敖丙,贴着敖丙的耳朵正色道:“你不能出去,这场联姻全京城都在看着。
父亲位高权重,这时候不能被抓住把柄,你今夜要留在屋子里睡。”
听完哪吒的话,敖丙脸上的红晕才稍稍下去:“是草民思虑不周了,既然是做戏将军可以放开我了吗?
今天闹腾,将军想必也累了,早点歇息吧。屋里可还有被褥,我打个地铺。”
一番试探下来,哪吒对敖丙的戒心消除不少,看来还真是一个初入京只读过几本书的毛头小子。
哪吒打量了一下敖丙的小身板:“上床睡吧,更深露重,正是秋天,别生病了。”
即使上了床,敖丙也是规规矩矩睡在床边。哪吒有心想让敖丙往里边来点,但是跑了一天又喝了许多酒的敖丙早就睡过去了。
哪吒只能手动揽过敖丙,让他往里面去点。敖丙和他差不多高,现在乖乖地窝在哪吒怀里,哪吒一时有些失神。
边疆临海,剧说瘴气丛生,泥潭遍布,怎么就养出这么水灵灵的人来。
哪吒玩心大起,甚至想要扒了敖丙的裤子看看他是不是个女孩了,要不然他们两个还能凑到一块去。不行不行,太不合规矩了,无论那种结果都不太合适。
哪吒赶忙把敖丙从怀里推了出去,给他盖好被子。睡了睡了,什么都不想,这几天好好放松放松,小爷还等着回军营收拾那一群兔崽子们呢。
第二天哪吒醒来已经过了朝食,起床一看敖丙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茶几旁边读书了。
哪吒揉揉眼睛,抓起桌子上的包子就往嘴里塞:“你怎么不多睡一会,休假又不用去见皇帝。”
“按照规矩,应该去给你父母敬茶了。”
“那是新媳妇才去给公婆上茶,你是我的媳妇啊?”哪吒嘴里叼着包子看见丫鬟在床头放的干净衣裳便直接脱了衣裳准备去换。
昨天一晚上哪吒都没机会把这事跟敖丙说,今天要是能说早点说了算了,省的拖的时间长了麻烦事情更多。
哪吒把喜服往地上一扔,没记扣子就转过身去。没想到敖丙比他快多了,敖丙早就提前背过身了。
算了,哪吒自暴自弃的啃了口包子,按照敖丙这个样子,他倒死都发现不了哪吒其实是一个男的。
哪吒洗漱完毕之后和敖丙一起去拜了父母,边疆穷困敖丙也没带来多少彩礼,李家夫妇也不是贪财之人,只要敖丙能够规规矩矩的不暴露哪吒身份就行。
因为敖丙还要在李府上小住一段时间,李靖差管家带敖丙在李府熟悉一下路况,把哪吒留了下来。
待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殷夫人才拉着哪吒的手问问昨天晚上的情况。
一提起昨天晚上,哪吒就想起来敖丙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不由地有些脸红。哪吒这个突如其来的脸红,看得李氏夫妇都有些迷惑。
“儿啊,昨天晚上到底怎么样?”
“哦……昨天晚上,他恨不得退到屋外头去,别说抱我了,我说一句荤话他都脸红。”
哪吒把昨天晚上的状况大致给李氏夫妇描述了一下。
殷夫人思忖着:“听吒儿说的,想必敖丙也不是个心思歹毒之人。若我们对他好一点,就算是日后东窗事发,也不会太难办。”
李靖倒不这么认为:“看他老不老实了,毕竟是行刺之人的儿子,不知道会不会藏着祸心。
哪吒你不能够放松警惕。这时日还长,再看看吧。”
一家三口说了会话,见敖丙还没回来,便问管家敖丙去哪里了。
管家答:“相爷想自己逛逛,小的便没跟着。”
也怕敖丙转到不该去的地方,哪吒便去寻敖丙。
最后倒是在后花园找到了敖丙,敖丙正蹲着池塘边看鱼,“你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也不怕找不到回去的路。”
“管家说该去算算庄子里的收益,李大人急着要。”
哪吒自然是明白管家是想给敖丙一个下马威,不过这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欺负哪吒的人可不是打哪吒的脸吗?
“这鱼好看吗?”哪吒问。
“经过层层筛选选上来的锦鲤自然是好看的,但是将军,我更喜欢我们东海的鱼,原始而充满活力。
若是将军不嫌弃,可以随草民去东海看看。东海贫瘠,但是东海的壮阔景象别的地方没有。”敖丙把手里最后一块馍渣扔了进去,看几尾锦鲤抢得正欢。
“私底下你还叫我将军多生分,你也别一口一个草民了让人听去不好。
这样你随我家人叫我哪吒我叫你敖丙,既然做不成夫妻,那就做朋友好吗?”哪吒把蹲在池塘边的敖丙拉了起来。
“既然是朋友,敖丙便斗胆邀请将军日后得了闲去东海转转,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君子之约,自然值得千里赴会。不过在京城还要住些时日,在外人面前不要太过拘谨,与我亲密些才好。”
哪吒笑着把手里的钥匙递给敖丙:“这是我院门钥匙,你名义上是我的相公,希望也不要让人欺负了去,丢了我的颜面。”
“草民……敖丙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敖丙逐渐适应了李府的生活。
“无聊啊无聊……骑不了马,耍不了枪,这放假跟下狱有什么区别啊。”这几天京城天气不太好,连绵的小雨,哪吒放着婚假去军营恐遭非议,上街玩又恼着小雨会打湿自己的衣裳。
“你要不要来和我读书,之乎者也你也不爱看,我这里有一本志怪杂谈,你倒是可以读一读。”一旁的敖丙见哪吒在旁边一刻也坐不住,便从自己的小书箱里抽出一本书递给哪吒。
“算了吧,这天气也只有你能看得下去书了。”哪吒从窗台上跳下来,站在窗外看敖丙:“你会踢毽子吗?”
“毽子?”
“算了算了,你是男孩子,肯定没学过。”哪吒叹了口气蹲在墙根,从墙角捡石头子往门前池塘里面丢。
哪吒从小没什么玩具,又不爱学习什么女红,家里为了不让哪吒暴露身份一些男孩子的玩具也鲜有给哪吒玩。
哪吒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踢踢键子,殷夫人倒是会来陪哪吒踢上几局,不过往往公务缠身一会就走了。
“我们边疆沿海,我们那儿也贫瘠,大多数孩子的娱乐方式是下海弄潮,毽子少有听闻。哪吒你要是不嫌弃,这时日还早,你可以教教我吗?”敖丙倚在窗前,把哪吒留在窗台上的毽子拎着羽毛在哪吒面前晃了晃。
哪吒一扫之前的颓废,猛地蹦起来抓住敖丙递来的毽子,道:“这可是你说的,在这京城中踢毽子,小……本小姐要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你算是拜对师傅了。跟我来!”
哪吒一转身在前面走的飞快,敖丙自小家教甚严做不出翻窗的事情。
推门时,门外正对的池塘有一株早荷含苞待放,敖丙突然想起那日在长街从窗口看到哪吒远去时翻飞地衣袖。
也不知道谁能够有幸配得上哪吒,定是一个懂她护她的人,敖丙想。
“快点,你走这么慢,为师不高兴了。快一点!你要是学不会,本小姐要罚你去军营待两日了。”哪吒见敖丙走的慢,折回来一把拉住敖丙的手跑了起来。
这不是敖丙第一次和哪吒牵手,但是这次敖丙感觉不太一样。
哪吒拉着敖丙来到一处屋檐下,把裙摆随手一撂系在腰上:“我对外人不这样,你可别误会什么,我先给你表演一个,你一会跟着学。”
“好。”敖丙收了思绪专心看哪吒踢毽子,毽子在哪吒绣了荷花的鞋尖上下跳跃着。
哪吒踢毽子很有力道,不似别的小姑娘轻盈,踢个键子也有雷霆之势。
“发什么呆,接着。”哪吒一用力,那毽子变改了方向,直直朝敖丙飞去。
哪吒有些后悔,敖丙是个书呆子,又不似自己母亲那般常年练武,接不住打在身上怕是要留下一些青紫。
只见敖丙一个转身,毽子顺势从敖丙身边飞过,在回来的时候刚好顺着袖子落在脚尖,轻轻一使劲,毽子便灵巧的得落在哪吒面前:“怎么不接了,我踢的不对吗?”
哪吒没有接腔,弯腰捡起来掉在地上的毽子,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丝阴翳:“你会轻功?我的毽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到的。”
敖丙也是心内一惊,刚才只是想着陪哪吒玩,接不到毽子哪吒一定会很失望。
没想到哪吒这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敖丙倒也是不慌:“你多虑了,在东海边上,我们会在沙滩上玩蹴鞠,跟这毽子有一点相似。将军要是跟我回了东海,我可以带将军去玩玩。”
“你信吗?现在想来,你父亲虽说因为行刺案被贬出京,但是在京之前是带刀侍卫,在东海也是戍边大将。
他的儿子怎么能什么都不会。”哪吒出手太快了,一下子摁着敖丙的脖子把敖丙摁在墙上。敖丙被凭空拎起,脚趾堪堪够住地面。
缺氧让敖丙面色紫红,即使是这样,敖丙也未和哪吒出手。他不相信哪吒会真的杀死自己,且不说得罪了东海,皇上哪里也够李家喝一壶了。
“敖家已经成这个样子了,皇上怎可允许敖家拥兵自重,所以父亲希望我能够勤读书,日后有机会考上个一官半职,混口饭吃。将军若是不信,你看看我的手。”
敖丙一只手摁住哪吒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来减缓力道,另一只手向上摊开伸向哪吒。
哪吒看了一眼,确实只有中指食指大拇指这三根握笔的地方有一层薄茧。若是习武,定不会如此。
“对不起,错怪你了,我身份特殊,你该明白。”
“自是明白,将军的怀疑有理有据,我是个刚来的外人,将军有疑虑是应该的。”敖丙揉了揉被哪吒掐红的脖子:“天阴了,怕是要下大雨了了,这走廊闷热,将军去洗个澡准备用晚饭吧。敖丙先行一步。”
看着敖丙这个样子,哪吒心里有些不痛快,之前好不容易拉回一点距离,敖丙会跟他玩会撒娇,现在可好一步又回到将军和草民的地步了。
今天这事,要是敖丙真的心怀鬼胎害了李家,哪吒总是不安心,总之倒是不后悔今天的举动。
哪吒放下身上的裙子,想来敖丙在李家过的也不舒心,母亲还好,父亲一直看不太惯敖丙。这京城水有多深多浑,从边疆来的敖丙还要听从父命往里面跳。
自己尚有父母兄弟,可敖丙就一个人。
遇到这事又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也是正常之举,可哪吒就是听敖丙喊自己将军觉得心里堵得慌。
什么事啊……要是军营的兵打一架就好了。这怎么哄阿……哪吒躺在走廊的长凳上叼着根兔尾巴草晃着。
书房好像有一本孤本是前朝留下来,敖丙爱看书,不如送给他算了。
哪吒还未寻到那本书,先接到宫里来的圣旨,让哪吒携敖丙进宫面圣。
这个时间进京面圣干什么?哪吒往宣旨的公公袖子里塞了点银两,便去叫敖丙。
“你还在生气吗?《程原诗集》孤本我赔你好不好,皇上让咱俩即刻进宫,回来我再跟你道歉。”
哪吒趴在窗口看着敖丙在往脖子上涂药,药膏是白色的,却也遮不住敖丙脖子上的印子。
哪吒都做好敖丙要阴阳怪气刺自己几句的准备了,但是敖丙和他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
“我没生气,将军为李家着想是应该的。不必为我多虑,我又不是什么不懂场合的人,皇上让进宫,我也不会使小性子的。将军快去换衣服吧,我在门外等将军。”
“你就是生气了,不然你干嘛叫我将军不喊我哪吒了。”哪吒一屁股坐在敖丙腿上抱着敖丙脖子不起来。
“我的错,下次不会了哪吒。你先起来吧。”敖丙无奈,面对撒娇的娘子他真的是束手无策。
倒是哪吒看见敖丙红了耳根子便不再逗敖丙起身去换衣服了。
他到也不是怪哪吒,只不过是自己孤身在京城,哪吒确实是给自己提了个醒要谨言慎行。
哪吒是自己在京城日常生活中接触到唯一一个对自己抱有善念的人,自然是想多接触。
但今天的事情让敖丙明白,哪吒对自己的善良不是自己可以放纵的理由。
“去换朝服吧,我也换身干净衣裳,让皇上等总归是不妥的。”敖丙想来婚假内不办公,皇上这时候招去进宫必有大事,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也去?
“你是不是还在想为什么要带上你?”换好衣服的哪吒看着发呆的敖丙,往屋外扔了个石子:“突厥又进犯了,说不定皇帝这次要派我去沙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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