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宫会所出来后，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肖战整个身体都泡在温水里，白皙的皮肤被热气蒸腾着微微泛红，他发着呆，想王一博，想昨天晚上，也在思考沈愿馨说的话。

　　这些通通都化作利剑，全部都刺向肖战了。

　　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肖战才慢吞吞走出房间，门铃声响起，他缓缓走过去开门，应该是余昭光回来了，他总是忘记带钥匙。

　　房间的门一打开，肖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道重力推搡到房间的沙发上，肖战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因为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

　　面前的alpha神色紧张，身上还带有一股淡淡的小苍兰味道。

　　王一博打量着怀里的omega。

　　脸色苍白，像是刚哭过，眼眶红的厉害。

　　王一博下意识起身，放轻语气：“哭什么？我欺负你了？”

　　肖战没有说话，只缓缓起身。

　　房间内陷入一瞬的静默，二人相顾无言。

　　几分钟后，王一博扶着沙发缓缓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住，他慢慢俯下身，带着淡淡小苍兰味道的气息拂在耳畔:“你跑什么？”

　　“你还穿着我的衣服。”

　　幽黑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肖战，眼底仿佛有种虎视眈眈的感觉。

　　从离开白宫会所后，肖战一直没有想到王一博会找他，更没有想到会找到这里。

　　肖战平复了一下呼吸，缓声道：“是你先穿走了我的衣服。”

　　闻言，王一博当即冷笑一声，突然他抓住了肖战的手腕，手劲极大。

　　“你这次回来是为什么？”

　　这句话十分突兀，肖战瞬间愣在那里。

　　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烧起来，肖战抽了抽手腕，没抽动，叹了口气。

　　王一博忽然间又想吸烟了，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肖战，他要一直看着肖战，不能再让他跑了。他厉声问道：“你跑什么？”

　　肖战小声说：“我记得，你说过我要是再敢看见我出现在面前，你就让我……”

　　“记忆力挺不错。”王一博打断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你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眼前；第二个，和我结婚，就现在。”

　　王一博无视掉他眼里的震惊，继续说：“给你最后三秒的考虑时间，三秒之后，你要是还做不出选择，我就替你做选择。”

　　“3。”

　　“2。”

　　肖战身体一僵，借着抬眸看着他，清澈的眼撞进他乌墨般的眼眸，一时间思绪万千。

　　不等王一博数道最后一个数，肖战便开口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给你答案。”

　　短暂的几秒钟里，王一博确定了一件事，如果肖战不同意，那他就肖战关在家里，让他一辈子失去自由、只做他的爱人。

　　从今天对视的那一眼时，王一博就觉得要不择手段地将肖战留在身边，他明明已有打算，却还是点点头。

　　见状，肖战眼睫颤动，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雾气，他鼓足勇气问：“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你说呢？”

　　王一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这给足了肖战想象空间。

　　九年，太久太久了，但远不及当年分手的刻骨铭心。

　　肖战下意识捂住心口，一种钻心的痛意席卷全身，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沙发上，alpha近在咫尺，紧紧凝望着他。

　　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肖战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肖战：“……”

　　短暂的沉默，却像是一场凌迟，王一博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原本隐忍一整天的情绪好像破了个口。

　　昔日的甜蜜不复存在。

　　九年后，摆在眼前的只有面目全非。

　　王一博几乎是在瞬间，眼睛掀起一层雾气：“战哥……”

　　“不用倒计时了，我要和你结婚。”

　　肖战打断他的话，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又说一遍：“王一博，我和你结婚。”

　　*

　　迈巴赫稳稳地停在单元楼下，王一博开了窗，点了支烟静静地抽了起来，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后，肖战快步朝着楼上走去。

　　那道身影忽然间跑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王一博目光里。

　　黑夜中，王一博能感受到那颗心脏正疯狂地跳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在夜色中疯长，他抬手擦了擦脸颊，触碰到一片湿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一博的目光仍旧落在那道熟悉身影消失的地方。

　　刚刚肖战说那里是余昭光的家，这里才是他的家，王一博便开车带他来到这里，时间兴许过了很久，又或者只过去几分钟，但王一博还是显而易见地急躁起来，甚至内心生出一种极为恐惧的想法：肖战是不是逃跑了？

　　就在这时候，那抹在梦中出现无数次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肖战换了一身新衣服，正朝着自己走来。

　　车门关上，王一博打量着一旁的omega，眼尾薄红，像是被他欺负狠了。

　　王一博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昨天晚上，手腕细得王一博一掐就会断一样，腰也是窄窄一片。

　　腰和手腕，王一博也确实掐的过来。

　　确实被他欺负了。

　　那个一别就是九年的omega，最后终于回到王一博身边，王一博急躁的心终于得到安抚，他淡淡地移开目光。

　　肖战扣上安全带，轻声说：“好了。”

　　王一博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移开视线。

　　天微微亮，全世界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莫名有种在私奔的感觉。

　　肖战坐在副驾驶，看到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等待红绿灯的及时秒钟里，王一博抬眸看他，神色平静无波无澜，眼神倒是比刚才幽暗了一点。

　　他忽然伸手轻捏起肖战一根发丝，十分小心翼翼，声音微哑：“你要记住，在我们家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肖战很平静地点点头，说：“我也是。”

　　迈巴赫稳稳地停在登记局门口，肖战和王一博一前一后地下车，二人离得不远不近，只偶尔沉默地对视一眼。

　　此刻，才不到6点，周围没有一个人。

　　肖战时不时抬手看一眼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如此漫长。

　　三个小时后，ABO伴侣登记局终于开门了，管理员拎着油条和豆浆，一边开门一边忍不住看他们俩一眼。

　　beta管理员走进去，肖战和王一博一前一后紧跟其后，beta咬了一口油条，又喝了一口豆浆，才发现这里站着两个人。

　　他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婚姻登记处。

　　beta看看王一博，又看看肖战，他伸手指了指旁边：“这里是结婚登记处，离婚登记处在旁边。”

　　王一博没动，只沉默地看了一眼beta。

　　肖战有些尴尬地开口：“我们……是来结婚的。”

　　beta一顿，忍不住问：“你们俩……真的是来结婚的吗？”

　　肖战和王一博一齐开口：“是。”

　　beta：“……”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来离婚的。

　　他刚刚老远就看见这里杵着两个人，还以为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伴侣，居然这么早就来离婚了……没想到这两人是结婚的。

　　老旧的电脑终于开机了，beta摔了摔鼠标，电脑恢复正常，他再一次确定：“是自愿的吗？”

　　“是。”

　　“……是。”

　　几秒钟后，beta终于捡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职业操守，十分抱歉：“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是……是我眼拙了，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肖战有些尴尬地笑笑：“谢谢你了。”

　　beta一边将结婚证分别递给他们两个，一边问：“请问，你们两位终生标记了吗？”

　　肖战耳尖微微发红，他摇头：“没。”

　　beta点点头，将一叠东西推到肖战和王一博面前，包装十分独特，也十分眼熟。

　　肖战下意识看了一眼，耳尖更红了……

　　超大。

　　超薄。

　　零距离。

　　清爽型的。

　　beta倒不觉得尴尬，语气如常：“你们两个还年轻，那就多多注意一下，社区医院和伴侣登记处每月都会免费发放这个的，如果有空的话，随时来领取。”

　　肖战下意识看一眼王一博，尴尬地从beta拿走这些东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