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守城将领府上等消息的安怀瑾，有些焦急地看向赶回来汇报的下属。

“郎君，已经顺利将殿下送过去了，今夜应当已经到达北纥汗王的驻地了。”

“好，好。”他连声叹道。

“那头的人留了吗？”安怀瑾还有些不放心，临行前再三嘱咐了要有暗卫跟着，“虽说殿下心中有成算，但独身前去，还是危险。”

“留了，若找到机会，会前去与殿下碰面。”

“但愿一切顺利吧。”安怀瑾点点头，虽说他不曾和那位新汗王有过接触，但殿下十分熟悉对方，不然也不会冒险在这个关头前去北纥。

这一切都是为了家国利益，只希望殿下平安，他望着城池上方的夜幕，暗自祈祷。

北纥军队驻扎的营地，除了巡查的兵士，其他人都回帐睡觉去了。

外面一片寂静，只有风刮过的呼呼声，冰凉刺骨。

只有汗王的大帐里，温度不断攀升，濡湿的细微水声不断响起，脱了寝衣，只穿着亵裤的王一博，赤着的手臂紧紧勒着肖战清瘦的腰，把人抱着一路走到了榻边。

一路走一路吻，黑色的大裘被扔到了地上，两个人纠缠着倒在榻上。

哪怕过去了三年，他们对彼此身体的记忆还是不曾消失，一触便颤栗。王一博按住肖战的肩膀，俯下身吻他的颈，吻那他散乱的发丝。

肖战侧过脸，止不住喘息，手指下意识地抓王一博的背，抓出凌乱的红痕来。

王一博吻到他后颈，觉得不对劲。抬起头瞧，结果清清楚楚瞧见腺体上还未消退的齿痕，他的眼里霎时间涌过深重的暗色，风雨欲来。

“谁——”王一博咬牙切齿，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杀意，“是谁敢碰你！”

肖战双目失神，瞳孔涣散地望着人，根本不回答那声质问，像是听不见似的，整个人被信香影响，浑身泛红，汗湿淋淋。

王一博怒火烧心，却又问不出结果，气得一把扯掉了肖战身上最后蔽体的布料。

他的掌心覆上去，摸过那一道道青紫伤痕，他根本不敢去想，这些痕迹是遭受了怎样的痛苦留下的，有些愈合了，有些还肿着。

“肖战，你说话……”王一博又怒又急，语气从一开始的质问逐渐软下来，“到底是谁……”

王一博赤红了眼，他不知道，他的泪滴到了坤泽的脸颊上，他心头已经涌起了难以名状的恐惧。

白天的冷漠强势，不过是失而复得的冲动和不甘，可看到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体，他清楚地意识到，三年的时间，足够这个人彻底把自己扔在身后了。

王一博急切地俯下身吻，吻发红的唇，吻后颈的腺体，想把不知道何人留下的印记掩盖掉。

昭昭，他的昭昭……

“咳……”肖战终于发出声音来。

太冷了，哪怕屋里燃了火盆，可虚弱的身体受不了凉，肖战闭上眼，忍不住伸手推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乾元，即便那是唯一能触及到的热源。

王一博感觉到肖战十分抗拒，停下了动作，扯过榻上的褥子，裹到了怀中人身上。

“是不是冷？”王一博的体力好，少穿一两件并没有多大感受，是他刚刚在气头上，忘了昭昭身体不好，受不了冻。

肖战并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缩着脑袋，背过身去。

王一博也掀开褥子钻进去，抱紧了人，肌肤相贴，他身上的温度很高，抱着肖战，却仍旧觉得像抱着一块寒冰。

肖战不舒服，推搡他，王一博也不愿意离开，固执地把人抱在怀里，直到能用自己的体温把冰捂热。

“不想说话，就不说了。”

王一博心里扎了刺一样，他强忍着不舒服，低头贴着怀中人的后颈，“等你想告诉我再说。”

肖战依旧沉默，闭上了眼，连日的奔波，他的身体疲惫到临界点，这会儿终于消停，被迫挑起的情欲也渐渐平静下来。

不到半炷香，肖战已经沉沉睡过去，只留王一博一个人，在榻上彻夜难眠。

等外头天亮，肖战醒来的时候，榻边已经空了。

他按了按额角，缓解几分头疼，撑着手坐起来，才发现身上已经换上了全新的里衣。

“你醒了？”

大帐的门帘被掀开，穿着长袍戴着尖顶红毡帽的姑娘探了脑袋进来，一头漂亮的编发上缀着银色的环，看上去并不像汗王的婢女。

见肖战愣愣的模样，那姑娘径直走了进来，坐在了他榻边，毫不避讳。

“你是要找我王兄吗？他刚刚有事离开了，”面容姣好的小姑娘笑眼弯弯，态度热情，“你可以叫我娅，托娅。”

肖战的视线落在她的笑脸上，仔细打量，其实看不出这姑娘和汗王长得有多像，但听她说的话，大概两人是兄妹。

托娅并不觉得肖战打量自己有什么冒犯，反而也观察起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真好看，”托娅忍不住感叹，“难怪连我们的汗王都喜欢。”来自大渝的坤泽竟这样气质不俗，比北纥贵族家的坤泽们都要好看上许多。

肖战的神色一僵，并不觉得有人夸自己好看到被北纥的汗王喜欢是什么好事。

若这小公主知道，自己曾经是大渝的太子，甚至还是当了许多年的乾元，半路才成了坤泽，想必要吓一跳。

话说到一半，汗王身边的格勒就带了人来，端了盛满水的银盘和软巾香膏进帐，要替肖战洗漱。

显然，昨夜被王一博一路抱进大帐，还留下过夜，其他人都已默认，肖战已经是汗王的坤泽，甚至可能是未来的可敦（王妃）。

即便这位不是北纥人，只要汗王喜欢，那便算不得什么，北纥和大渝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繁文缛节，草原上的人，天性自由肆意。

“贵人，”是昨天替王一博带路的那个格勒，他弯腰俯身行礼，“您洗漱完，若是要用膳食，摇一下帐边的银铃即可，会有婢子送上最美味的食物。”

昨日还是俘虏，今日已是座上宾。

肖战垂眸，盯着悬在帐边的银铃，没想到自己来到这里，一切都如此顺利，原以为王一博会借机狠狠奚落自己……

传闻中的新汗王，并不是一个性情温柔的乾元，更不像当年在自己面前故作深情的郎君。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肖战都很难相信，当初的六郎竟然会是北纥王室的特勤殿下，他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怎么总发呆，又不爱说话，”托娅自然也听说了昨天的事，“虽然长得好看，但真是个怪人。”

肖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这话多的小公主，干脆继续保持沉默，转而起身洗漱，他用不惯这北纥的东西，磕磕绊绊，勉强擦了脸和手，用盐水漱完口，又拿起搁在边上的那罐香膏。

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特殊的味道。

他正想拆开那镂花的银盒看看，却转眼就被人拿了去，抬眼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一博回来了，而周围站着的人早就退出了帐外。

“用得来吗？”

王一博早就在边上静静看他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才走过去拿走了那香膏。

肖战对那东西也说不上多感兴趣，眼看被拿走，便转过头，想直接走开。

不料王一博动作更快，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衣袖，一把拉过去，把人紧紧勒在怀里。

“……”肖战使劲想挣脱，但王一博力气大，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北纥冬日里极其干燥，不像大渝，不抹一些，你脸上难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王一博的指尖轻轻一撬，那银盒上的暗扣就开了。打开盖子，里面是朱红色的膏体，看着很是滋润。

肖战抿着唇，皱起眉头。

王一博自顾自地舀了薄薄一层，单手抚上肖战的眼角，轻轻地擦，那被体温融化了的香膏，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颊边。

帐内一片寂静，王一博垂眸盯着眼前沉默的人，恍惚间好像回到三年前，他拿着软帕，给吃完点心的昭昭擦干净嘴边的碎屑。

如今……

下一秒，肖战已经抬手打掉了他手里的银盒，朱红色的膏体全碎了，粘在羊毛毯上。

肖战使劲擦，把刚刚王一博抹在自己颊边的香膏全擦得干干净净，连刚刚那个格勒送来的外袍也不披，转身就跑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