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他们慢吞吞地逛了玛丽修道院，又走到了昨天那家咖啡店。王一博发现肖战很有小动物缘，店里那只伯曼猫才见了他没几分钟，就躺在地上伸出两条胖乎乎的腿给他摸，肖战笑吟吟地摸了一会，又把相机放在膝盖上，拿手机去拍它。

王一博坐在后面的高脚凳上边喝咖啡边看他逗猫，就这么晃过了一下午。

大功地处林同高原，安静又开阔，是个充满欧式情调的城市，相比走马观花地赶景点，肖战觉得这里更适合闲庭信步。因此，天快黑的时候，他们还是决定去逛一逛超市。

是恰逢周末的晚上，超市人不少，热闹非凡。两人在越南待了这么些天，依然是一个越南语都不认得。王一博在后面推着车，整个身子都俯在扶手上，看着肖战在给他指那些减价的牌子∶"我怀疑这个mua就是买的意思，你看，这里也有一个!"他们两人像是发现人类新文明的语言学家，全凭想象地破译密码般地讨论这种陌生的语言。

"你再说一次那个词。"王一博挑了一下眉，在听到对方又说了一次"mua"的时候，藏着的笑意才从眼目化开了。肖战意识到对方在调戏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那你说一次，看看有没有那个味儿。"

王一博却不理他，直起身子来，从货架上拿下来一瓶红酒，说∶"听说大功的红酒很有名。'

肖战也来了兴致∶"买一瓶呗，正好回去尝尝。"他把那瓶红酒从王一博手里接过来端详，又有点愁眉苦脸地说∶"你酒量好吗，我酒量不好，这一瓶开了喝不下去可就浪费了。"

他还在低头凝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已经伸过来抽走了那瓶红酒往推车里一放，那人以一贯的无所畏惧的口吻接道∶"你喝不下的我喝。"

想起第一天在胡志明吃饭的时候，王一博就是这样的口吻，肖战觉得好笑，都是男人，为什么这人能作出一副收拾残局保护弱小的姿态啊?肖战心里一动，想着要不晚上邀请王一博看个恐怖片，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怕鬼。

他们回了酒店，问酒店要了开瓶器、醒酒器和两个高脚杯，很像模像样地在肖战房间摆阵似的完成了一系列操作。肖战举起杯子，故作镇定地说∶"你看不看电影，我昨天看可以点播电影，英文的中文的都有。"

王一博点点头说∶"行啊，你选吧，我去下洗手间。"

他这一走正合肖战的意，肖战悄摸着把房间灯关了，在点播电视里按下了一部有英文字幕的日本恐怖片，这片子开头很正常，看着像个校园爱情故事，因此王一博走出来的时候，虽然看到灯黑了大半，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多问什么。

肖战把房间里那个长条的沙发连带茶几都转了过来，恰好摆了个最适宜观影的位置，两人便坐在沙发里喝红酒。那红酒味道不错，不涩不苦，也不算辣。这时候房间光线暗，肖战看电影看得专注，倒没注意王一博是不是真的害怕，自己却紧张得一杯接着一杯。

伴随着电视里的女主角"啊--"的一声惨叫，肖战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地抓住了，也被吓了一跳，这人抓得用力极了，就好像一撒手他就会化成烟溜走一样。王一博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听上去有点抖∶"恐怖片?"

肖战意识到王一博真的有些害怕了，没有预想中抓住对方弱点般地高兴，反而有些隐隐得内疚起来，但嘴上还是为自己狡辩∶"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恐怖片，要不我们换一个?"

电影里的女主角正在熄了灯的学校走廊里走，也没发出声音，这时候房间里寂静无比，肖战只听见有衣料摩辈的声音，王一博似乎往他这边蹭了一点，肖战终于借着窗外的光看清了一些他吓得有些发白的脸，王一博说∶"没事，就看这个吧。'

然而那只抓着自己的手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肖战这时候有些无奈，喝进胃里的酒隐隐地开始发热了起来，温度从腹部爬升到脸上。肖战有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喝得急了，这种红酒度数不低，后劲很大。

肖战被抓得有点痛，但这毕竟是自己作出来的，不知不觉地又喝了两杯，然后才摸了下王一博那只紧攥着的手轻声说∶"好痛啊，你轻一点好不好。"这话本来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肖战口了酒的缘故，声音听上去软软的，蒙上了水汽一般，像是在撒娇。

王一博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已经松开了一些，但肖战陡然觉得有些丢脸，想着王一博说怕黑所以要开着灯或者摸着别人睡，嘴上还不忘了抓着这个机会笑笑王一博∶"你看恐怖电影也要摸着别人才能看吗?"

王一博还没有答话，电视里忽然传来持续的惊叫，情节正经历到了最惊险的时候，女鬼怪物一堆乱跑，一幕比一幕吓人，王一博才被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就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似乎是肖战按下了静音，尖叫声和恐怖声效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肖战轻飘飘的声音∶"别看了，我们换一个吧。"他好像有些醉了，声音比平时更温软了好几倍，手心滚烫，在王一博的睫毛轻轻蹭过的时候，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就在肖战要把手拿下来的时候，手腕却被王一博用力一拽，他这时候正好浑身失了力气一般，被一拖就整个人扑进了王一博怀里。他是真的喝多了，呼吸也比平时重了起来，温热的气息隔着王一博薄薄的T 恤烫在他的胸口。

肖战把头埋在他怀里，就听见王一博的声音隔着胸腔传来，听得他耳膜都微微震了起来∶"故意点恐怖片吓我呢，嗯?"他这会儿已经没有刚刚那股害怕的劲，反而听着磁性十足，听得肖战红了耳朵，挣扎着要起来∶"谁让你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是故意吓你的…"

王一博却没生气，笑了一声，这时候窗外的灯光虚虚地映在他的脸上，肖战看见他眼睛微微发红，嘴唇也因为喝酒而显得湿润，以为他哭了，肖战吓了一跳，脑子晕晕的，声音也跟着慌了起来∶"不吓你了以后，我错了王老师…

不知道这句话哪几个字惹到了王一博，他忽然捏了捏肖战的手指尖，疼得那人皱起了秀气的眉，半晌才说∶"没事。"他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在黑暗里格外像梦中呓语∶"告诉你弱点，就是让你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