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哀婉的调子,闪电破开天际,海浪翻卷着重刷黑色的礁石,破落的码头,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那组孤独的路灯。
脚下被沙砾硌得有些微疼,海风的咸腥钻入肺腑,卷起发丝。
灰绿色暗淡的海水,正如他的眼睛一般失去光泽。
上帝是最会开玩笑的小偷,暗中偷换了他的命运,于是命运开始向后轮转,从此天真的旅人跌入深渊。
「No grave of a martyr for freedom but sprouts the seeds of freedom, and the seeds are bound to produce more seeds. The spring breeze will carry them to distant places for sowing, and the rain and snow will nourish them. No soul released from the body can be scared away by the weapons of tyrants. It will advance invisibly everywhere on the earth, whispering, consulting, and admonishing.」
纸页簌簌作响,海风带起了书本的一角,亲吻上面的文字,是想要贴近感受。
舒望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一切的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皮鞋与沙砾摩擦,陆归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梗。
“跑什么?”陆归尘犹如一条败犬,枕头埋在他的颈间,深深地嗅闻。
舒望几次鼓起勇气想要从窒息的怀抱中挣扎,陆归尘渐渐收紧的手是警告,让他胆怯的放弃。
“宝贝,你是想逃跑吗?”陆归尘轻笑,似乎是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舒望犹豫的话几次在喉间上下,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对陆归尘来讲都是挑衅。
“你知道你离开我有多难过吗?我好害怕。”
“我不是有意想关着你的,但是我太怕你离开我了,如果我放开你,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舒望,凭什么你能够这么狠心?凭什么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被你留在了原地?”
“我做不到像你那样说忘记就忘记,我做不到的。”
“我疯了,我早就疯了。因为你从来不在乎我。”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这样子,只有我一个人在意。”
陆归尘状若疯魔的样子让舒望发怵,这样子的陆归尘是最不好安抚的,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发。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讲点什么。需要赶紧安抚陆归尘。舒望伸手在陆归尘头发上轻柔的抚摸,此刻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海浪声音。
“对不起,要下雨了,你带伞了吗?我们回去吧。”舒望轻声说。
“带了,就在旁边。”陆归尘抬眸深深凝视着他。
舒望撑起透明的雨伞,雨水已经细细密密地开始落下,在伞上溅出小片潮湿。
舒望透过一层水雾,看到的依旧是暗淡的世界,这样灰败,无聊的生命。
一路上陆归尘都紧紧攥着舒望的手腕,舒望腕间一片通红,他却好像是毫无所觉。
只是看着车子发动,七拐八绕的绕出这片灰色的海洋。
高大的树木,树木的枝干在夜色中交错,显得格外清晰。公交车停靠,人们下车上车来来往往。
陆归尘看着舒望出神的这个样子,几次压抑住想要在车上教训他的心。
“他对生活没有任何希望,他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热情,这很严重你知道吗。”
回了南山湾畔,舒望看着这个充满了压抑和痛苦的地方迟迟没有迈进去,陆归尘并没多等,两三秒之后,就半拖半拽的将他带回了别墅。
没多久楼上传来凄厉的哭喊与责打声,楼下打扫的佣人对此见怪不怪,或是说漠不关心。
这样的戏码每隔一段时间几乎都要上演,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舒望遍体鳞伤,被加强看管。
可每次舒望都是逃走抓回来再逃走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他们都替舒望累的慌。
舒望蜷缩在床角,身上的衣物被打得破烂不堪,一道道红肿的伤痕交错纵横,有的地方甚至渗出血丝。
他每挪动一下身体,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舒望双眼空洞的注视着天花板,他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了,他的意志早就和他的身体分离,飘向远方。
不知道半阖着眼躺了多久,直到旁边的重量消失,门被关上。舒望再缓缓睁眼,转了转眼珠。
应该回来了吧?应该是吧。
舒望自问自答,扯唇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
浑身上下有不少地方应该都淤青肿胀,每动一下都是对身体的酷刑,就好像小美人鱼在刀尖上走路。
一点一点移动到窗前,窗户早就被封上了厚厚的铁丝网,防护栏挡的死死的。留下的空隙,哪怕是伸出胳膊都很困难。
缝隙里透出光线,对面的主楼全黑,想是陆归尘还没有回去处理公务。
舒望轻叹一口气,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应付陆归尘,刚慢吞吞挪回床上,舒望就听到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
陆归尘看着床上的人,舒望一直不知道自己装睡的伎俩很拙劣,眼睫毛还在微微的颤抖。
但陆归尘没准备拆穿他,回身退了出去。不久之后舒望也陷入了沉睡。
舒望是被早上的阳光唤醒的,应该是因为昨天的事,所以今天并没有人特意叫他起床。
舒望躺在床上发呆,他昨天并非想逃跑,深知自己逃不掉,只是想寻死。但他太慢了,也有可能是意志不坚。
舒望百无聊赖,进食的动作异常缓慢,陆归尘抬头看他好几眼,最终还是出声“好好吃饭。”
舒望条件反射坐直,意识到什么之后垂下头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一个小时之后,终于结束了这顿漫长的早饭。佣人递过来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几个胶囊和药片。
舒望望着陆归尘,询问“我是有病吗?”
“没有,就是调理身体的,你吃了之后带你去看个东西。”陆归尘示意旁边的佣人把东西给他。
托盘上放着的是一杯浅紫色的果茶,舒望回想了一下,包装很像他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常喝的那家。
不过自从遇上了陆归尘,他就再也没喝过这些了。
“不是不让喝这些吗?”
“偶尔破例一次也无妨。”陆归尘头也没抬的回答。
舒望坐直身体,脸上勾出了一个笑容,笑里夹杂了太多,他也讲不清。
或许是因为这杯果茶的缘故,还是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反抗陆归尘。舒望。没多计较手里的药到底是什么,乖顺的喝了下去。
果茶还是跟高中一样,中杯少冰半糖,舒望却觉得味道完全变了,从此没有这么苦的,怎么总是能尝到一股苦味。
左手拿着杯子,右手被陆归尘牵着上了楼,来到书房。
“为什么来这里?”
还未来得及发问,便看到书桌正中间摆了一个醒目蝴蝶标本,是一只蓝色的蝴蝶,翅膀周围有一圈黑色,明明没了生命,却像是下一秒就能振翅飞翔似的。
很美,宛如夜空中的精灵,被时光定格在了最美的那一刻,轻盈灵动。
舒望从前在家里收藏了不少蝴蝶标本,其中从几百到几十万的都有,桌上的这只光明女神闪蝶标本少说都得30万。
舒望回头看着陆归尘,这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可惜现在他不喜欢了。
“喜欢吗?”舒望从中听出了几分希冀。
舒望看着那只蝴蝶标本,心中一阵苦涩。他明白,此刻陆归尘正期待着他的回应。
回想起昨夜那顿凄厉的责打,身体的疼痛似乎还在蔓延。
他深知,若不表现出喜欢,等待他的或许又是一场噩梦。
反抗的后果就是言语的羞辱以及无尽的责打。
尽管现在早就对这些东西毫无波澜,却还是要装出喜悦的样子,换取暂时的安宁。
沉吟了几秒说道“很喜欢,它很鲜活,像是还有生命一样。”
“嗯,喜欢就好”
舒望抱着盒子回了卧室,装标本的盒子不算小舒望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把它放在桌子上,陆归尘送的东西,无论他想不想要,都得喜欢。
舒望盯着标本看了一会儿,才突然想到自己的茶落在了陆归尘的书房,落了就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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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