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瑞雪终于忍不住睡着，外面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程瑞雪半睁着眼，迷糊中竟然看到一个人影。除了周烨还会有谁。

　　她琥珀色的眼珠在黑暗中骤然睁大，猛的一起身，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

　　醉酒的周烨。在她的记忆里周烨喝醉的时候少之又少。

　　她莫名心慌，故作镇定问道：“今夜你在这儿睡？”

　　他嘴里哼笑一声，戏谑：“你要说，被皇上宠幸是臣妾之荣幸才对。”

　　如果是七岁的程瑞雪，必会毫不犹豫的反怼回去，但她如今十五岁了，今天，成为了周烨的皇后。

　　侍寝，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程瑞雪低头敛眸道：“是，臣妾为您更衣。”

　　她下了床，为周烨褪去了最外面那层衣物，工整的挂在旁边的木架上。

　　但手还是抑制不住的发抖。

　　周烨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不知不觉都长这么大了。看着看着他就歪着头笑了。

　　他说，你越来越乖了。

　　越来越温顺了。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雪儿了。

　　之后他问，你想要什么封号？

　　程瑞雪想了想说：“蕙罢。”

　　他眉头一挑，眼尾有些深红，摇头说：“蕙这个封号不好。”

　　“但我就是想要。”她固执的坚持。

　　“宸罢，这个好。”周烨哄着。

　　“为什么？”

　　“宸，出于《说文》，意为屋檐，屋边，也暗喻着北极星，帝王，你于朕比肩，所以啊，宸这个封号体现朕对你的无限宠爱，无上权力。”他眼微微眯着，眼中含笑，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程瑞雪一下子被看穿，轻笑出声：“您从未在凤仪宫宿下过，若是封号‘宸’是对臣妾的期待，那臣妾受宠若惊，若是形容臣妾的……是折煞臣妾了。”

　　“这些年，雪儿真是愈发伶牙俐齿了。”周烨虽然笑着，但语气于然有些不高兴了。

　　“皇上说笑了，说话这东西，臣妾聪慧，一岁就会了。”程瑞雪抬眸，正好对上周烨递来地探究的目光。

　　“以前朕不临幸，是因为朕总把你当妹妹来看，认为你还不通人事，年龄太小，你和朕的十妹年岁一样，故朕不忍。”周烨缓缓说道。

　　程瑞雪忍不住笑出了声，葱白纤细的手攀上周烨的肩膀，说着：“寻常人家的姑娘十三四岁便可成婚，宫里的何贵人，她十四岁入宫，但臣妾可没见皇上有半分‘不忍’之心，甚至宠爱仅次于蕙嫔，但到了臣妾这，皇上却有‘不忍’之心，可见皇上对臣妾的‘宠爱’啊。”

　　周烨环抱住程瑞雪，轻声说：“瑞雪，如今你是朕的皇后，勿要说孩子气的话。”

　　程瑞雪顺着周烨的话往上说着：“昨日臣妾可能还是皇上的妹妹，但今日臣妾是皇上亲封的皇后，是天子的妃嫔，岂有不侍寝的道理？”纤白的手指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周烨的胳膊，誓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虽然被程瑞雪这样无礼的挑拨着，但面上还是面若冰霜，垂眸看向怀里的人，怀里的人也抬头看着他，一双无辜天真的眼睛注视着他，他叹了口气，吹灭了身旁忽明忽暗的红蜡，将程瑞雪打横抱起，走向了龙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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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红蜡又亮了起来，周烨坐起身来，这才看清嘴角似有出血，他拿起身旁的丝帛擦了擦嘴角的血，低声说：“真是放肆。”他回头看了身边“熟睡”的人，如玉般的面庞安静的闭着眼睛，好似和“放肆”没一点关系。忽然，那一双灵动的眸子睁开，抿起嘴偷偷笑着。

　　周烨不轻不重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看似狠厉的警告：“程瑞雪，不许在这么放肆，都是当一国之母的人了，稳重一些！下次在如此放肆朕罚你半年俸禄！”

　　“是，臣妾知错了！”程瑞雪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时就消停了。

　　周烨看程瑞雪不在闹腾，叹了口气，程瑞雪爬进周烨怀中，用头蹭了蹭周烨的肩膀，不在动了。

　　周烨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女子十五岁父母都会给她起表字，你没有父母，那就让我来起，从今以后，你的表字叫芷婳，程芷婳，听清了吗？”

　　程瑞雪迷迷糊糊点了点头。折腾了半宿，程瑞雪现在困的睁不开眼睛。

　　抬头迷糊地说道：“皇上，臣妾现在难受的很。”

　　她被抱到了床上，周烨微凉的手碰了碰程瑞雪的额头，没发烧，摸了摸程瑞雪乌黑的头发，没有丝毫珠翠点饰，却丝毫不掩女子的妍姿艳质。想问她哪不舒服，却发现已经呼吸平稳，睡着了。

　　——

　　太阳高照，天气好转，一丝阳光照进窗户，程瑞雪睁开眼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竟然一觉睡到大中午。

　　她有些惊恐的喊着宫女，害怕来请安的娘娘怎么看待自己。

　　宫女谦卑的低下头给衣衫不整的程瑞雪请了个安：“娘娘，奴婢给您换衣梳妆。”

　　“……。”程瑞雪有些羞耻的挡住了自己的脸。

　　宫女：……

　　程瑞雪还是下了床，任凭这个宫女摆弄自己，现在她浑身酸疼，根本不想动弹。

　　过了半晌，梳妆完毕宫女退下，程瑞雪忍着疼痛匆匆赶到凤仪宫去。

　　大半的妃子早已等候多时，坐在木椅上喝着茶，并没有不耐神情，反而一脸淡定。

　　而见到皇后匆匆过来，众多妃子站起来谦恭的请安。

　　这让程瑞雪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赐座。

　　多数妃子都在悄悄大量着自己，眼底的羡艳怎么也遮不住。

　　她看向蕙嫔，她是后宫中宠冠后宫的人物，她低着头，看的出来眉淡如烟，玉质天成，似乎也没有因为周烨的宠幸而过分逾矩。

　　程瑞雪右看何贵人明眸皓齿，琼花玉貌，左看蕙嫔蕙质兰心，天生丽质，上看安妃秀外慧中，人面桃花，下看众妃好像一个有一个的风姿雅韵，花似的面孔看的程瑞雪头疼不已，压力倍增。

　　“众位嫔妃，既到了深宫之中，我们就要像姐妹一样和谐相处，不要勾心斗角，搬弄是非，大家互相帮扶，也让皇上不多费心，曾经安妃协理后宫，现如今本宫初登上后位，很多事还不知如何妥善处理，以后还需安妃多多指教。”

　　安妃听到这话似受到了大惊吓一般，连忙站起来，低眉垂首：“嫔妾不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后宫姐妹情同手足，更是无需皇后娘娘费神劳心，今日嫔妾自请辞去协理六宫的职务，不敢在大出风头了，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程瑞雪坐在高堂之上，扶额片刻，才说：“安妃免礼，何必如此惊惧，本宫性情温良，断然不是那善妒的妖后，你便暂且担任协理六宫之事，和本宫一起治理后宫，待本宫熟悉六宫事安妃再提辞去之事罢。”

　　安妃好似更惊惧了，连忙跪下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并无觉着您是妖后的意思，这只不过臣妾觉得皇后娘娘天生聪颖，智绝无双，想必这后宫之中定无不真心诚服皇后娘娘的，所以臣妾才这般辞去，宫中妃嫔都情同姐妹，定然不会做让皇后娘娘难做的事。”

　　程瑞雪嘴角透出一丝笑意，显然是对这般夸奖有点把持不住，连忙教安妃平身，安抚众妃片刻，便让散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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