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在荣城早就占据了一席之地,按理来说,王一博作为家中的长孙,他的婚礼理所应当该大办一场的,但由于王一博那难以掌控的小孩子脾气,经过家族长辈们的深思熟虑和反复商讨后,最终还是无奈地做出了一个决定——这场婚礼仅仅邀请家中的部分亲属前来参加。
毕竟,对于如今的王家而言,不需要通过婚礼来拉拢关系,而且,这场婚礼的主要目的就是给王一博冲喜,婚礼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宴席已经开始,家族长辈也纷纷落座,谢予柔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心里不受控制的涌出一股担忧:刚刚只顾着激动了,忘记和晚晚解释要在房间里待够十四个小时的原因了。
想到肖岁晚也是被肖家娇宠长大的孩子,没有怨言的嫁到他们王家,如今她们的新婚宴席上,作为主角不仅不能露面,还要被关在房间里,心里多少会生出一些不满的。
谢予柔越想心里越觉得有些愧疚,她和王锦明悄悄说了一句后,便起身去了厨房,让家里厨师准备了一些可口的点心,打算亲自给儿媳妇送过去,顺便再说几句贴心宽慰的话语,让晚晚能理解一下情况特殊。
然而,当谢予柔满心欢喜的端着餐盘来到二楼,在房门打开后的那一刻,却被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给吓了一跳,由于实在太过震惊于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谢予柔整个人都呆立当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而她手中原本端着的那个精致餐盘,也因为她突然的失神,一个没拿稳就直直地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餐盘重重地砸落在坚硬的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开来。
伴随着餐盘的碎裂声,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精美糕点,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纷纷从破碎的餐盘中滚落出来,散落得到处都是。
然而此时此刻,谢予柔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散落在地上的糕点,她的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那双温柔的眼睛也警惕性十足的盯着肖战看。
谢予柔之前是见过肖岁晚的,虽说她和对方相处的并没有几次,可小丫头乖巧可爱的模样她至今记忆深刻,就算是女大十八变,可对方再怎么变,也不可能是眼前这副模样。
谢予柔死死盯着面前的陌生人,越看越觉得对方的那张脸生的极为倩丽动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也是见惯了各种豪门家族的小姐,可与眼前的这人相比,都稍稍有些逊色,说句心里话,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可以说是完美无瑕的存在,单单是一张脸就美的让人窒息。
谢予柔不仅有些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一丝意识,就算对方拥有一张犹如谪仙一般的完美脸庞,可他终究不是肖岁晚,不是自己的儿媳妇。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晚晚呢?你把她怎么着了?你……你为什么会穿着晚晚的喜服?”谢予柔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她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急迫,甚至是无法掩饰的慌张。
“你……你说话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每说出一个字,谢予柔的声音都会不自觉的拔高一些,仿佛是在为自己壮胆,又仿佛她想要用这种口气质,让对方乖乖解释原因。
听着谢予柔的质问,肖战的表现却平平淡淡的,甚至是看不出一丁点紧张。他宛如一座雕像一般,静静地伫立在门口,那双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两口幽静的古井,波澜不惊,没有丝毫外露的情感波动。
他就那样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沉默而又专注地凝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视线一刻也未曾离开过谢予柔那张因为焦急而略显扭曲的面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令人感到无比压抑和沉闷。然而,肖战却依旧保持着那份超乎常人的淡定与从容,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肖战那紧闭许久的双唇微微开启,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是肖战,肖宴礼是我的父亲。”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犹如从幽谷深处传来的回响,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撼力。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依然牢牢锁定在谢予柔身上,继续说道:“至于您口中的晚晚,此时此刻想必正舒舒服服地待在肖家的豪华别墅里呢。”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肖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但从他的语气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王老爷子突然去肖家请求婚礼提前,我家老爷子就察觉有隐情,在得知您家贵公子受伤脑子不灵光后,肖岁晚便以死相逼,不愿意嫁过来!”
“而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被人打了麻药,强行送到婚车上的!”肖战一口气解释了前后的原因,他说完,憋闷的心里突然间就通畅了许多——他没有理由帮肖家隐瞒实情。
“这……这怎么可能……”谢予柔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着,一时间竟连话完整的话也说不利索了。
而她的身体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猛地一软,直直的朝地面栽了过去,如果不是身旁的肖战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恐怕此时此刻谢予柔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来,先喝点水吧。”肖战瞧见谢予柔那突然间变得惨白如纸的面容时,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将人搀扶进了房间,把人放在沙发上后,又动作利落地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温水,小心翼翼地将其递到了谢予柔的面前。
谢予柔紧紧握着水杯,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只是她的身子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杯中的水面也因她手部的抖动而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过了好一会儿,谢予柔才缓缓的抬起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肖战的脸上,长叹了一口气后,才声音哽咽的说道:“像,太像了!你的眉眼之间真的太像婉菱了,我……我早该想到你是她的孩子。”说话间,她端着水杯的手竟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就连杯中少许的水都溅洒在了她的裙摆上。
谢予柔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仔细端详着他的眉眼,试图从其中找寻出昔日好友的影子,只是她越看,情绪就愈发不受控制起来,眼眶也慢慢泛红。
“我和婉菱在上学期间就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想当年她生下你的时候,我还在苏州跑市场,听到她有了孩子,我就特别激动的跑过去探望了你们母子。”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粉雕玉琢、咿呀学语的小婴儿,谁能想到时光匆匆,一转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啦......”说到此处,谢予柔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此时此刻,谢予柔心中的情感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在看到自家大儿媳妇从肖岁晚变成了昔日好友的儿子后,谢予柔内心深处除了难以言表的激动之外,更多的则是对眼前这个孩子无尽的疼惜与怜爱。
“肖家……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啊!这简直太过分了!如果婉菱还在世的话,她绝对不会允许你遭受如此苦难的……她向来就是个暴脾气,上学的时候就一直护着我,她……她怎么就……”谢予柔边说边哭,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肖战完全被眼前的局面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和他所设想的局面截然不同,他那原本清澈而坚定的眼眸,此刻渐渐地蒙上了一层迷茫之色。
看着谢予柔哭得如此伤心,肖战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有伤心,有落寞,还有说不出来的苦涩。
他默默地从桌上拿起一包纸巾,轻轻地递给了谢予柔,随后又温柔的开口说道:“谢……谢姨,您也别再伤心了,我妈妈她……她已经离开很多年了,现在,应该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
尽管肖战很想再多说些什么来安慰谢予柔,可是当他面对着一直在哭泣、对他来说还算陌生的女人时,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毕竟,要去安慰一个与自己并没有太多交集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你这孩子啊!”谢予柔吸了吸鼻子,整理好自己的状态后,再次看向身旁的肖战。她的脸上满是心疼之色,声音略微颤抖着说道,“你既然已经嫁到我们家来了,改口费也已经收下了,怎么还能叫我姨呢?怎么,嫌我给的钱少?”
听到谢予柔这带着打趣的一番话,肖战微微低下了头,甚至是不敢和谢予柔对视。
他紧抿双唇,内心仿佛有千头万绪在纠缠,犹豫和纠结在心头翻涌了数次之后,才终于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用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回应道:“谢姨,请恕我直言。虽说我如今已经嫁到王家,但这并非出于我的本意。事实上,如果没有被打麻药,我或许在半路的时候便会逃跑,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有自知之明,能够清晰的认清自己的地位。我只是一个beta,对肖家来说,就是一颗无用的棋子,如果您家大少爷没有受伤,那我也不可能出现在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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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予柔一直以来都以温柔随和著称,但人们往往容易忽略她身为王家当家主母所肩负的重任。实际上,她不仅要打理家中的各种琐事,还要统筹全局、权衡利弊,其智慧和决断力自然不容小觑。
当肖战向她吐露实情,称自己是遭人下药后被迫替嫁而来时,谢予柔的心中已然明了。她深知肖战对这桩婚姻充满了抵触情绪,同时也洞悉了肖家使出这种卑劣替嫁手段背后的险恶用心。
此时的谢予柔凝视着眼前的肖战,透过那张熟悉的面容,让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往昔和杜婉菱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刚刚才勉强止住的泪水瞬间又决堤而下。她急忙抬手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努力平复心情,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仍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哽咽。
“阿战啊……这件事情确实非我能左右其中的。不过呢,我真心希望可以了解一下你的想法。如果一博他日后能够完全康复如初,那你是否心甘情愿嫁给他?是否愿意长久地留在我们王家?”
“谢姨,关于王一博何时能够恢复正常,我真的不太清楚。但我心里很明白一点,如果他真的恢复如初了,那我恐怕就没有办法继续留在王家了。”肖战微微抬起头,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谢予柔,然后又迅速地移开视线。
此时的谢予柔满脸迷茫与不解,她紧紧地盯着肖战,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和话语中找出一些端倪来。
肖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才缓缓开口向她解释道:“谢姨,您应该也知道,王肖两家之所以选择联姻,其根本原因无非就是为了巩固双方在商界的地位罢了。”
“虽说商业联姻不会有太多的感情,可豪门家族最在乎的是子嗣繁衍,而我只是一个beta,做不到这一点,也自然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够讽刺的!我家那位老爷子曾经直言不讳地对我说过,我嫁到王家,不过就是代替肖岁晚走走形式、做做样子罢了。”肖战说着,嘴角止不住的泛起一抹苦笑。
“至于我往后日子究竟过得如何?王家是否还会另娶他人进门?这些事情根本就轮不到我去插手干涉,当然,也压根儿不是我能够掺和得进去的!”
“毕竟,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废物,唯一要做的便是将自身所能产生的最大价值给充分发挥出来!”肖战缓缓地说出这一番话,语气显得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其无关的琐事一般。
然而,就在这份平静之中,却又隐隐透露出那么几分让人难以察觉的冷漠和疏离之感。
尽管肖战的语调听起来如此波澜不惊,但当他把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坐在沙发上静静聆听着的谢予柔还是忍不住心疼得掉下泪来。
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肖战所说的每一句话皆属实情,没有半分虚假或是夸大其词。也正因为她深知这一点,所以内心深处才愈发感到不忍和怜惜。
眼前的这个孩子,可是她好朋友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
当初在杜婉菱离世后,谢予柔也曾多次去到肖家,想要去安慰这个没了亲妈照拂的孩子,可当时的她还没嫁给王锦明,只是一个手中不过百万存款的普通商人,人微言轻,压根就没有话语权。
再后来,她嫁到王家,有了倚仗,可当她要去肖家找那个孩子时,却被王锦明告知:人各有命,她如今的身份地位都不允许她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谢予柔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脸颊上滑落的泪珠,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紧接着,她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又严肃地看向肖战,开口说道。
“阿战,不管怎么说,如今你既然已经嫁进我们王家来,那么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王家之人了。在这个家里,无论是谁,都绝不敢轻易嘲笑于你的,请相信我!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你如果愿意留下来,那就是一博的合法妻子,无论他能不能恢复正常,你都是我谢予柔认定的儿媳妇,我给你撑腰,我会把你当亲儿子一样对待,你……你愿意留下来吗?”
肖战看着神情严肃的谢予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口气,像是又归于平淡,“谢姨,我替嫁这件事,大概您家老爷子也不知情,您……您还是先和他老人家说一声吧,至于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其实,肖战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般淡薄,他很在意别人的看法,甚至是不止一次厌恶自己beta的身份,当然,他也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般淡定自若。
能让人生出保护欲的孩子,童年过的该有多凄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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