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潇家那古旧而幽深的大宅院里,仿佛岁月都被那一道道高墙禁锢,阳光拼尽全力,却也只能在厚重高耸的屋檐阻拦下,吝啬地洒下几缕,难以将每一寸角落都温柔抚摸。李姨娘,这位在府中颇有分量的女子,今日因东院和西院的分配之事,与潇老爷以及潇湛陷入了一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波谲云诡的纷争之中。
李姨娘眼见潇老爷点头,心急如焚之下,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娇声说道:“老爷呀,您瞧瞧,湛湛已然弱冠之年(今年才十七岁),去年还分化成了坤泽,说不定眨眼间就会有人上门提亲呢。到那时,东院若闲置下来,就得让安邦和安平搬过去,这来来回回地折腾,多麻烦呀!依我看,湛湛在西院住了这么些年头,不也相安无事嘛。我是真心怕小哥俩搬过去不适应,万一再生个病啥的,我这心里就像被猫抓似的。一想到老爷您整日忙于公务,还要为孩子的身体忧心,我这心里就揪得难受哟。”
言罢,她缓缓抽出丝绢,看似优雅地擦拭着那本就“干净”的面容,实则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潇老爷的神色。
潇老爷端坐在椅子上,手轻轻捋着胡须,先是微微点头,似是认可了李姨娘所言。待听完这一番长篇大论后,又再次颔了颔首:“嗯,姨娘所言,亦非毫无道理。”
(此刻,潇湛心中暗自腹诽:这老头,毫无原则,说啥都对,看来得另寻他法才行。)
许久之后,李姨娘佯装“哭罢”,缓缓抬起头,用那满是委屈与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潇湛:“我思量再三,要不晚上我便让两个孩子收拾东西,明日搬去西院吧。湛湛说得在理,这些年,是委屈他了,都怪姨娘考虑不周。”
这一番话,在萧湛听来,只觉荒唐至极又可笑万分。瞧她那副模样,看似通情达理,实则心里不知如何暗自得意,就像一只盛气凌人的孔雀,尽情地开屏炫耀,仿佛在叫嚷着“老娘最美,老娘最厉害,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岂能与老娘抗衡”。
萧湛极力克制,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在他反应敏捷,急忙转身面向父亲,解释道:“是儿子不懂事,思虑欠妥,姨娘所言极是,就依姨娘的意思吧。”
潇老爷闻罢,甚是满意,点头称赞:“好了,都莫要再提此事,用膳吧。”
说罢,夹了一块牛肉,放入潇湛碗中,“湛湛果真是懂事了不少,为父甚感欣慰啊。”
(萧湛心中暗自冷哼:哼,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手段可真不高明。)
一时间,饭厅里只剩下碗筷交错、默默用餐的声响。
回到东院,安邦与安平小哥俩一头扎进李姨娘的怀里,老大抽抽搭搭地哭诉着:“娘亲,我和弟弟不要去那个阴森森的小黑屋里住。”
“好好好,不去西院,咱们就在这儿住。”李姨娘温柔地用丝绢拭去儿子的泪水,又轻轻在他们额头落下一吻。
“好了,你们早些歇息吧。
李嬷嬷,带小少爷们下去休息。”“是。”
待众人散去,李姨娘身旁的潇如意轻声说道:“母亲,您可曾察觉,潇湛自醒来后,与往昔大不相同了。在那西院住了十年,从前从未提及换院子之事,如今病了一场,醒来竟主动要求更换,这实在蹊跷。”
李姨娘回想起晚饭前去探望潇湛时,那小子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了微妙的变化,心中暗道:“嗯,是有些异样,不过无妨,我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他想与我斗,还嫩了些。收拾这草包,有的是时间。”
在东院的屋内,荷花轻轻取下潇湛头上的银色簪子,放置于桌案之上。墨黑的长发如瀑布般肆意垂落,荷花手持梳子,一下又一下地轻柔梳理着:“少爷,您的头发可真好。”荷花抬眼看向铜镜中的萧湛,“少爷,您生得如此俊美,又是嫡子,真搞不懂老爷为何不喜爱您呢?”
“还不是因为我是没娘的孩子。”萧湛微微叹息。
莲花则拿着浸湿的布巾,递到潇湛手中:“少爷,这院子难道真就换不成了吗?”
潇湛擦完手脸,将布巾递回莲花手中:“急什么,这不过才刚刚拉开帷幕罢了。”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这张脸与现代的模样有几分差异,现代的自己嘴角可没有那颗痣。
“荷花,莲花,你二人过来,我有话要与你们讲。”
姐妹二人听闻,赶忙齐刷刷地站在萧湛面前。潇湛亦起身,面向二人,缓缓开口:“我要向李姨娘宣战。”
“开战?”姐妹二人异口同声,面露惊愕之色。
荷花率先说道:“少爷,这些年您与李姨娘的关系向来和睦。哪怕您犯了错、闯了祸,需要银钱赔偿之时,李姨娘也未曾责骂过您一句。每次老爷动怒,都是李姨娘从中斡旋,为您求情。”
“李姨娘当真对我好吗?我且问你们几个问题。”潇湛目光坚定,直视二人,“问题一,今日晚饭时,我不过提及更换院子,我堂堂知府嫡子,竟被一个小妾的孩子指着鼻子辱骂。你们且说说,那些话是谁在背后教唆的?换句话讲,是谁在背后如此调教那孩子的?”
荷花与莲花对视一眼,又齐声答道:“是李姨娘?”
潇湛并未回应,接着说道:“问题二,你们曾说过我哥不会拳脚功夫,却又毅然选择进军营,这合理吗?军营之中,生死无常,若非迫不得已,谁会将自家孩子送去那等凶险之地?”
莲花微微点头,回忆道:“当时大少爷进军营,奴婢也曾满心好奇。大少爷曾言,他日后要经商,还期望小少爷您能入朝为官,如此一来,你们兄弟携手,必能成就一番大业。可自小少爷您不喜读书后,大少爷便再未提及此事。”
潇湛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如此看来,原主的哥哥与原主感情甚笃。”
“好了,再听我讲问题三。我的长姐,堂堂知府嫡长女,竟被许配给侍郎小妾所生之子为妻。更令人愤恨的是,姐姐嫁过去后,时常遭受毒打。我若没猜错,那姐夫家中的小妾怕是不在少数。姐姐被打,与那些小妾定然脱不了干系。”
“对了,少爷。听闻大小姐的婆婆,在嫁给侍郎之前,与李姨娘乃是闺中密友。能将大小姐许配给张侍郎,亦是李姨娘从中牵线搭桥。”
“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萧湛忍不住咒骂。
“问题四,我母亲生产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无奈之下被送往乡下庄子养病。母亲的病,当真只是生产所致吗?”
听完潇湛这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荷花与莲花不禁冷汗涔涔。她们在府中侍奉多年,李姨娘对待下人向来宽和。只要不犯大错,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李姨娘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每月发放的月银,都比其他府邸优厚些许,故而府中的下人皆对李姨娘颇为敬重喜爱。
室内的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晃荡。潇湛双眉紧锁,目光中满是坚定不移的决心与矢志不渝的信念。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李姨娘表面温婉善良,实则居心叵测。我定要探寻事情的真相。”
“我且告诉你们,若愿追随于我,待功成之日,便是你们姐妹二人穿金戴银、尽享荣华之时。只是这过程或许会充满艰险。你们若是不愿与我一同冒险,大可直言,待时机合适,我自会为你们安排出路,放你们出府。”
姐妹二人相视一眼,又看向潇湛。他们发觉,如今的潇湛与往昔判若两人,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二人毫不犹豫,齐刷刷地跪地,言辞恳切:“少爷,我姐妹二人侍奉您十余年,早已心意已决。无论前方有何危险,我等皆会不离不弃,追随少爷左右。”表完忠心,潇湛赶忙将二人扶起。
“此后在我面前,莫要再自称奴婢。你们侍奉我,我予你们银钱,你我之间并无尊卑之分。好了,你们忙碌整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是夜,荷花与莲花躺在床上,对少爷的惊人变化议论纷纷,直至后半夜,才带着满心的期待与憧憬沉沉睡去。
此后数日,风平浪静。直至一日清晨,李姨娘用过早餐,对潇老爷轻声说道:“老爷,再过些时日便是湛湛的生辰了。今日,我想与如意前往清风观,为湛湛祈福。”
“嗯,去吧。你这姨娘,倒是有心了。湛湛能有你这般姨娘,实乃他的福气。”潇老爷点头应允。
“娘,您慢些。”潇如意搀扶着李姨娘登上马车。
“少爷,我瞧见李姨娘与二小姐上了马车。我特意打听了一番,说是姨娘带着二小姐去清风观为您祈福呢。”
“哼,她们能有那好心为我祈福?我宁可相信世间有鬼,也绝不轻信潇李氏的那张嘴。这娘俩,指不定又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又何惧。”
“好了,我们也收拾妥当。我带你们二人上街逛逛,瞧瞧有无新奇玩意儿,顺便购置些回来。”
潇湛坐在马车上,轻轻撩开帘子,望向外面:“这古代的空气,可比现代清新太多了,天空都是湛蓝湛蓝的。”
街市之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荷花,你看这小兔子,模样甚是可爱。”潇湛瞧见路边摊子上摆放的草编兔子,兴奋地朝荷花喊道。
荷花拿起兔子,在手中仔细端详,还翻转了一圈:“少爷,这兔子与您有几分相似呢,嘻嘻嘻。”“好你个荷花,竟敢打趣少爷是兔子。”主仆三人在街市上嬉笑打闹,购置了诸多小物件。逛了许久,皆有些疲惫,潇湛寻了一家面馆。
三人各自点了一碗面,吃了起来。(潇湛心中暗自思忖:这面的味道虽说比不上现代的丰富多样,但贵在健康,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几人吃得甚是畅快。
吃饱后,从饭馆走出,潇湛等人瞧见路口围聚着一群人。潇湛本就喜好热闹,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凑上前去,欲探究竟。挤过人群,只见一个身着整洁衣衫的男子躺于地上,面色发紫,瞧着极为怪异。潇湛一眼望去,便知此人情况不妙,定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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